张玄陵来得比预想的还要快。
接到林逸传讯后的第三日傍晚,一道迅捷的紫色电光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林氏商号总号的后院。张玄陵依旧身着道袍,风尘仆仆,但气息沉凝,眼神锐利,显然黑风山脉的伤势已尽复,修为似乎还略有精进。
“林道友,苏道友,别来无恙!”张玄陵见到迎出的林逸与苏婉清,爽朗一笑,稽首行礼。
“张道长风采更胜往昔,快请里面叙话。”林逸将张玄陵引入静室,明轩奉上香茗后便退下守候。
寒暄几句,提及黑风山脉后续,张玄陵道:“贫道回山后,已将玄水宫恶行详细禀明。师门震怒,已联合数家正道门派,向玄水宫发出质询,并加强了对其各地暗桩的监控。墨坤此人……据我们查探,他确已逃回玄水宫总坛,但伤势极重,根基受损,据说被其师门长辈封入‘玄冰棺’中吊命,短时内难有作为。不过,此仇已结,玄水宫行事阴狠,必有后手,林道友务必小心。”
林逸点头:“多谢道长提醒。近来州府内,婉清确实感应到些许异常阴寒气息,一闪即逝,难以追踪。”
张玄陵神色一肃:“此事贫道也有所耳闻。我下山前,师门曾提醒,东南诸州近期有零散魔道气息活动,似在搜寻什么,或与几处古地异动有关。宜州地处要冲,且黑风山脉阴阳潭之事刚过,难保不会有人将目光投来。林道友如今树大招风,更需谨慎。”
他顿了顿,看向林逸:“道友传讯于贫道,想必不只是为了叙旧吧?”
林逸坦言:“确有一事需向道长请教。朝廷下达新令,着我官造坊制作臂张弩部件及试制轻型鳞甲。弩机精巧,鳞甲亦非易事,其中涉及材料选择、淬火韧性、结构优化等诸多难题。道长出身名门,见多识广,不知可否指点一二?此外,若有修行界特有的、适合用于军械的坚韧材料或特殊处理之法,也望道长不吝告知。”
张玄陵捋须沉吟:“臂张弩乃军中利器,核心在于弩臂的弹性、弩机的可靠与弩弦的强度。弹性木材,以柘木、桑木为佳,若能得到蕴含一丝灵气的‘铁木’或‘金丝楠’边角料,则更胜一筹。弩机齿轮、悬刀(扳机)等关键部件,需用百炼精钢反复锻打,若能加入少许‘寒铁’或‘赤铜’粉末,可增强耐磨与韧性。至于弩弦,上好牛筋、虎筋鞣制浸泡桐油是常法,若有‘冰蚕丝’或‘铁线蟒筋’,则堪称极品。”
“鳞甲之要,在于甲片强度与编缀方式。甲片冲压成型是个好想法,可保证厚薄均匀。材料可用冷锻铁片,若在锻打时掺入极细的‘玄铁砂’(并非真正玄铁,而是某种高硬度矿物粉末),能显着提升硬度。编缀皮条,需用油浸多年的老牛皮或犀牛皮,关键连接处,可尝试用修行界炼器师常用的‘软金丝’,此物柔韧异常,寻常刀剑难断。”
他侃侃而谈,将一些寻常匠人难以接触的、介于凡俗与修行界之间的材料与技巧道出,令林逸茅塞顿开。虽然“铁木”、“冰蚕丝”、“玄铁砂”、“软金丝”等物都颇为珍贵难得,但至少指明了方向,以林逸如今与郡王府乃至兵部的关系,未尝不能通过特殊渠道获取少许。
“多谢道长指点迷津!”林逸真心实意地拱手道谢。
“分内之事。”张玄陵摆摆手,“林道友心怀社稷,以此等方式报国,贫道钦佩。若有所需,贫道也可修书几封,介绍几位与师门交好的、擅长炼器的散修或小派道友,他们或许能提供更具体的帮助。”
“如此,感激不尽!”林逸大喜,这正是他需要的技术外援。
两人又就西山营地训练、基础阵法等交换了意见。张玄陵虽不以军阵见长,但神霄雷火门亦有护法道兵,一些基础的合击、防御阵势也知晓一二,便简单绘制了几幅阵图,讲解要点。
正谈论间,苏婉清忽然灵体微光一闪,低声道:“那股阴寒气息……又出现了,在城西方向,似乎在移动,往……西山那边去了!”
林逸与张玄陵同时神色一凛。
“西山营地!”林逸站起身,“难道他们的目标,是那里?”
张玄陵眼中雷光隐现:“去看看!若真是玄水宫余孽,正好一并收拾!”
事不宜迟,林逸立刻唤来明轩备马,与张玄陵、苏婉清一同,趁着夜色,疾驰出城,直奔西山营地。
月色昏暗,秋风吹过山林,发出呜咽之声。
西山营地隐在谷地中,远远望去,只有几点零星灯火。韩庄头治军严谨,即便入夜,也有哨兵轮值。
林逸三人并未直接进入营地,而是在外围山坡上隐匿气息,仔细观察。苏婉清全力感应,片刻后,指向营地侧面一片茂密的灌木林:“在那里,气息很淡,似乎在窥探,不止一道……共有三人,修为不高,约莫炼气五六层,但隐藏得极好。”
“果然是冲营地来的。”林逸眼神冰冷。这些探子,是想摸清营地虚实?还是别有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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