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州州府,南城,“林氏商号”总部。
这是一座三进三出、青砖黛瓦的宽敞院落,虽不奢华,却胜在规整大气。门前两尊石狮威严,黑底金字的“林氏商号”匾额高悬,在秋日阳光下熠熠生辉。此处,正是林逸以县城为根基,向州府扩张后设立的指挥中枢。
距离黑风山脉之行归来,已过去半月。
后院静室,林逸缓缓收功,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内蕴,精光湛然。经过半月调养,加上阴阳本源的持续滋养,他体内伤势已痊愈八九,修为稳固在筑基三层初期,混沌源力诀亦水到渠成般迈入第三层,对力量的掌控与转化更为精妙圆融。丹田内,混沌气旋缓缓旋转,中心那点阴阳本源如同太极鱼眼,流转不息,为整个气旋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生机与平衡之力。
苏婉清的灵体悬浮在静室一角的聚灵阵中,吸纳着林逸特意布置的温和灵气与月华之力。她的灵体比之前凝实了不少,虽然距离重塑灵躯仍遥不可及,但本源亏损已得到初步弥补,净灵之力也恢复了大半。此刻她并未修炼,而是静静地“看”着手中一份最新的《大周快报》——这是林逸商号旗下产业,如今已是州府颇具影响力的舆论喉舌。
报纸头版,赫然写着:“北疆战事吃紧,狼烟再起!户部加征‘平虏饷’,各州府压力骤增。”旁边小字分析着战局可能对东南粮价、布价的影响。
第二版则是地方新闻:“宜州境内,清河郡上月暴雨成灾,河堤溃决,数万流民失所,郡守开仓放粮,仍杯水车薪。今冬恐有饥荒之虞。”
乱世的阴影,已如浓云般,开始笼罩在大周王朝的上空。边境不宁,天灾频仍,人心浮动。
林逸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带着凉意的秋风卷入。院中,几株金桂开得正盛,香气馥郁,却难以驱散他心头的凝重。
“逸,形势似乎不容乐观。”苏婉清放下报纸,灵体飘至他身边,声音带着忧虑。
“嗯。”林逸点头,“黑风山脉是江湖之险,这天下大势,才是真正的惊涛骇浪。我们之前种种,不过是小打小闹。若真逢乱世,没有足够的自保之力,财富、名声,都不过是镜花水月,顷刻即覆。”
他这段时间并未闲着。一方面全力恢复修为,另一方面,通过《大周快报》的信息网络和柳乘风暗中发展的“风影卫”情报线,密切关注着州府内外的动态。玄水宫在宜州的势力似乎因墨坤重伤败逃而暂时蛰伏,但其他方面的压力却接踵而至。
首先是商业上。林氏商号凭借新颖的餐饮模式(如推出简化版的“火锅”、“烧烤”套餐)、改良的造纸印刷技术以及超前的营销手段(会员制、广告投放),在州府迅速打开局面,赚得盆满钵满。但这无疑动了本地老牌门阀的蛋糕。以经营布匹、粮店起家的“周氏”,做钱庄、典当生意的“万通号”,以及背后有州府官员影子的“四海商会”,已开始明里暗里地联手打压,从货源、渠道、官府批文等方面设置障碍。
其次是来自官方的压力。北疆战事耗费巨大,朝廷不断加税摊派,州府官员为了完成任务、中饱私囊,变着法子向辖下富商“劝捐”。林逸这个新崛起的“肥羊”,自然被盯上了。不久前,州府户曹的一位主事就曾“委婉”暗示,希望林氏商号能“慷慨解囊”,助朝廷度过难关,言语中不乏威胁之意。
最后,也是最大的隐忧,便是这越来越明显的乱世征兆。流民一旦形成规模,便是燎原之火,盗匪横行,秩序崩溃。届时,什么法律、契约,都将失去约束力,唯有拳头和刀剑,才是硬道理。
“公子。”明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恭敬中带着一丝兴奋,“您要的工匠,第一批已经寻到了,人就在前厅候着。另外,赵三爷也来了,说有要事相商。”
赵三爷,本名赵德海,原是州府码头的一个把头,为人仗义,手下有一批敢打敢拼的汉子。林逸初入州府时,因一次货物被扣事件与之结识,林逸帮其解决了麻烦,赵德海感念恩情,逐渐靠拢,如今算是林逸在州府底层人脉和灰色地带的一个重要助力,负责一些不太方便明面处理的事务,也帮林逸物色、招募一些有特殊手艺或背景的人。
“知道了,我马上来。”林逸应道,与苏婉清对视一眼。
“工匠应是为你那‘神机’之事?”苏婉清问。归来后,林逸便提出要建立一个秘密工坊,研制、生产一些“特别”的东西,并让明轩和赵德海暗中留意搜罗各类工匠,尤其是铁匠、木匠、懂得火药配置的方士等。
“不错。乱世将至,须有雷霆手段护身。商业可富家,文化可扬名,但真正能定鼎安邦、让人忌惮的,永远是力量。”林逸眼中闪过一丝锐芒,“走吧,一起去看看。你的净灵之力,或许能帮我看清这些工匠的底细与心性。”
前厅。
赵德海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黑瘦汉子,短衫打扮,眼神精明干练,见到林逸立刻抱拳行礼:“林公子!”他身后站着七八个穿着各异的男子,有老有少,个个面色忐忑,又带着期待。这些人便是他搜罗来的第一批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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