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管里泛着铁锈味,每一次吞咽都牵扯着颈侧一道新裂开的细口;他数到第七次眨眼,才终于把晃动的灰蓝色视野钉死在面前半截断墙上——那行“第十八号,已契”正随着他脉搏微微起伏。此时天色将白未白,废墟里的空气带着一股电线烧焦和陈年腐土混合的怪味,又涩又沉,吸进肺里像吞了把碎玻璃。
沈夜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食指指尖上那一抹原本以为是血痂的东西,此刻在熹微的晨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那不是血,是干涸的墨,凉而腻,像凝固的乌贼汁。
昨夜梦境里那段像苍蝇一样挥之不去的誓词又在脑子里嗡嗡作响:自愿归案,魂契永缚,生死由命。
沈夜嗤笑一声,抬手就在旁边的半截断墙上蹭了蹭,想把这晦气的玩意儿蹭掉。
指尖触碰到粗糙水泥墙面的瞬间,一股阴冷的寒意顺着指甲盖直接钻进骨髓,仿佛有冰水顺着指缝灌进血管;墙皮斑驳发霉,摸上去湿滑黏腻,像腐烂的菌毯。
原本斑驳发霉的墙皮像是活了一样蠕动起来,灰白色的墙灰簌簌落下,在他指尖蹭过的地方,渗出了半行漆黑的字迹。
第十八号,已契。
沈夜瞳孔猛地收缩,后背寒毛炸起,耳后突突跳着一阵尖锐的耳鸣。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激活了“深海呢喃残响”。
视野瞬间变成了浑浊的灰蓝色,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里,赫然漂浮着无数根细若游丝的黑色线条,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绷紧感,仿佛千万根蛛丝正悬在耳道边缘微微震颤。
那是“墨线”。
沈夜脚下一蹬,整个人像只受惊的狸猫,迅速缩回了店铺的一堵承重墙后。
他靠着冰冷的砖石大口喘息,心脏狂跳,胸腔撞得肋骨生疼;汗水刚渗出就凝成细珠,沿着太阳穴滑下,咸涩地刺进嘴角。
胸口贴肉放着的铜戒突然滚烫,烫得像块刚出炉的炭火,灼得皮肉一跳。
沈夜低头去摸,指腹触到了一片湿润——铜戒那道细微的裂纹里正往外渗着极淡的血雾,温热、微腥,血雾没有散开,而是在空中扭曲凝结,拼成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字:
别写名。
脑海里那根弦崩地一响,尖锐如碎瓷刮过耳膜。
老柯死前那张干枯如树皮的脸浮现出来,那个总是疯疯癫癫的老学者抓着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们用名字签你……别让笔尖落下!”
名字。
作为剧本杀店主,沈夜对“名字”这种符号有着职业性的敏感。
在某些剧本里,名字是咒,是锁。
他从裤兜里摸出那个随身携带的线圈本,翻开一页空白纸。
笔尖悬停在纸面上,他犹豫了一瞬,随后手腕发力,飞快地写下了“沈夜”两个字。
最后一笔刚刚收尾,纸面没有任何预兆地腾起一股黑烟,浓烈呛鼻,带着皮肉烧焦的糊味。
那两个字像是被看不见的火舌舔过,瞬间焦黑卷曲,直接烧穿了纸背。
与此同时,沈夜左臂上一道早已愈合的旧伤疤骤然崩裂。
鲜血顺着小臂蜿蜒流下,滴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一滴滚油落进冷水。
果然。
只要以真名书写,就是给了对方定位的信标。
这根本不是什么契约,这是早已架好的捕兽夹。
入夜,老城区的街道像是一张褪色的黑白照片,连风都静得发闷,只有远处霓虹灯管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沈夜撬开了市档案馆废弃分馆生锈的铁门,铰链呻吟着,像垂死老人的叹息。
这里以前是户籍誊录所,空气里弥漫着纸张霉变和老鼠屎的味道,又酸又臊,混着陈年浆糊的甜腐气。
满地都是散落的纸片,那是几十年前未归档的生死簿碎片,踩上去沙沙作响,脆得像枯叶。
他蹲在地上,在一堆泛黄的废纸里翻找出一张清代的《亡籍录》残页。
纸张薄脆得像蝉翼,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朱砂批注,墨色暗沉,朱砂却鲜得刺眼,仿佛刚写就。
沈夜把发烫的铜戒轻轻放在残页中央。
意念微动,激活“遗失童谣残响”。
一段断断续续、走调严重的哼唱声在空荡荡的档案室里回荡起来,音调忽高忽低,像生锈八音盒卡住的齿轮,每一个音符都让耳膜微微发胀。
这种频率能安抚死物,也能让死物开口。
铜戒上的裂缝开始震颤,与古籍中残留的某种磁场产生了共鸣,发出低频嗡鸣,震得掌心发麻。
几秒钟后,裂缝中浮现出一段扭曲的文字,像是有人隔着水面在写字:
契成于惧,缚生于疑——欲破此律,需逆书其心。
沈夜盯着那行字,眼神冷了下来。
所谓的“不可违逆”,原来需要的引信是恐惧和动摇。
只要他在某一瞬间产生了“认命”的念头,契约就会生效。
这是一场针对心理防线的攻坚战。
次日清晨,第七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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