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扉开启的声响,像是沉睡的星辰在翻转。
那声音沉重缓慢,带着金属与岁月摩擦特有的粗粝感,碾过虚空,也碾在人心之上。门缝中逸出的气流,既不温暖也不阴寒,而是一种旧的气息。像是尘封古籍被猛然掀开,扑面而来的不是墨香,而是时光本身的重量,混杂着淡淡的灵机,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檀灰与铁锈混合的古怪味道。
林枫瞳孔微缩,揽着璃的手下意识收紧。这道门出现得太诡异,太不合常理。流火之域的烬灭区,万物终结之地,怎会藏有这样一座明显属于更古老时代的神秘门户?
那失控的灰败火球在门扉百丈外徒劳咆哮,却无法再前进分毫,更无法撼动青铜门分毫。门,就那么静静地裂开一道缝隙,后面是深邃无边的黑暗,仿佛一张沉默的巨口。
进,还是不进?
身后是正在积蓄毁灭性能量的寂灭子火漩涡,以及可能随时追来的魔族强者,甚至是被冥尊鼓动而来的各方势力。前方,是未知的凶险。
璃仰头看着林枫紧绷的下颌线,感受到他胸膛下心脏沉稳而有力的搏动。她没有说话,只是将身体更贴近他一些,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选择——无论他去哪里。
林枫低头,对上她清澈却坚定的眸子。那里面映着青铜门幽暗的光,也映着他的影子。没有恐惧,只有全然的信任。
“跟紧我。”他终是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这道门至少暂时阻隔了外界的危机,门后的未知,未必就比眼前的绝境更可怕。
他深吸一口气,那融合后的新生力量在经脉中加速流转,混沌领域收缩至体表三寸,泛起一层微不可察的混沌光泽,将两人护住。随即,他迈开脚步,不再犹豫,向着那道裂开的青铜门缝走去。
跨过门槛的刹那,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水膜。
外界流火之域那种无处不在的灼热与死寂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静与空。不是安宁,而是如同万物未生之前的虚无之静,空阔得让人心慌。
青铜巨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合拢,将最后一丝外界的微光与能量波动彻底隔绝。门内,并非纯粹的黑暗。
淡淡的幽绿色光芒,如同夜空中稀疏的磷火,漂浮在巨大的空间里,勉强勾勒出周围的轮廓。
这是一条…长廊。
一条宽阔到足以容纳数十辆战车并行的漫长通道。上面天然生着细密繁复的纹路,那幽绿色的微光,正是从这些纹路中隐隐渗出。
空气依旧凝滞,带着门缝中闻到的那种旧味,更浓了些,还混杂着一缕难以形容的威压。
林枫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混沌神念谨慎地探出,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在身周数丈范围,无法及远。这里的空间结构异常稳固,法则也与外界迥异。
“这里…好像是…”璃轻轻开口,声音在寂静的长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她伸出纤指,小心翼翼地触摸了一下身旁的墙壁。触手微凉,纹路起伏,有一种奇异的质感。“某种巨兽的…骨骼内部?”
骨骼内部?
林枫心中一动,凝神细看。果然,那暗青色的材质,那天然的弧度与纹路,那巨大的规模…越看越像是一条被掏空的巨兽脊椎骨!两侧是肋骨拱卫的通道,头顶是弯曲的穹窿,前方是延伸向未知黑暗的脊椎通道。
什么样的生灵,其骸骨能庞大坚韧到如此地步,历经万古不朽,还能自发散发出这等幽光与威压?
“龙。”林枫缓缓吐出一个字,眼神凝重,“而且是位阶极高的真龙,甚至可能是…太古龙族。”
只有传说中的太古真龙,其遗骸才可能具备这等神异。这青铜巨门,竟是构筑在一条太古龙族的脊椎骨中?那门本身,难道是龙骨炼制?
这个猜测让林枫心头震撼。太古龙族,早已是湮灭在时光长河中的传说,其骸骨每一寸都是无上至宝。是何等存在,能将一条如此完整的太古龙椎骨炼制成门户和通道?目的又是为何?
两人沿着龙骨长廊,谨慎地向上前行。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激起轻微的回响,更添几分幽寂。墙壁上的幽绿纹路随着他们的移动,似乎亮度有极其微弱的变化,仿佛在默默注视着闯入者。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景象终于有了变化。
通道似乎到了尽头,或者说是到了一个较为开阔的节点。这里像是一处巨大的骨节交汇处,空间比通道宽阔了数倍。中央,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矗立着一座…碑。
一座高约三丈,通体漆黑如墨,非石非玉的方碑。碑身光滑如镜,没有任何花纹装饰,只在顶部,嵌着一枚暗淡无光的暗金色圆珠,像是某种巨兽的眼球,失去了所有神采。
碑前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东西。不是骨骸,而是一些锈蚀不堪的残破兵器碎片,以及几具早已风化成灰白色的…人类尸骸轮廓。从那些残破服饰的细微特征看,年代已然久远得无法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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