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通风管道的接缝往下滴，一滴一滴砸在陈砚舟肩头。他背靠着锈铁壁，把苏怀镜轻轻放下来，让她靠在角落。她的呼吸很浅，但手指还在动，一下一下抠着药箱边缘。
“还能撑住？”他低声问。
“死不了。”她喘了口气，“先看那东西。”
陈砚舟从怀里掏出那颗血红色晶体——“偃武令”核心样本。它还在跳，像一颗被摘下来的心脏，表面金色符文时明时暗。
他把它放在面前的水泥台上。台子歪斜，上面全是划痕和干掉的油渍。他右手按住太阳穴，脑子里嗡嗡响，系统提示不停闪：“能量波动异常，建议立即断开连接。”
他没理。
血纹从左手腕往上爬，沿着小臂蔓延，像是自己活了过来。皮肤下的红光越来越亮，最后直接窜到晶体表面。一道细如发丝的红光从晶体里抽出，又反连回他指尖。
空气里突然浮出东西。
两条扭曲的红线缠在一起，盘旋上升，形成螺旋结构。中间一段忽然亮起金纹，形状和皇帝腰带上的血玉一模一样。
苏怀镜瞪大眼：“这是……基因链？”
“不是普通的。”陈砚舟盯着那金纹，“是皇族的标记。匹配度九十八点七。”
“所以你不是容器。”她声音发紧，“你是复制品。他们要用你的血脉激活什么东西。”
陈砚舟没说话。血纹还在动，顺着他的手臂往胸口走，热得发烫。他咬了一下牙，用钢笔尾端在地上划了三个字：**容 器 血 脉**
“我妈逃出来，是因为她知道了。”他说，“她不是疯，她是清醒的。”
苏怀镜抬头看他：“那你现在呢？你还觉得自己是你自己吗？”
话音刚落，血纹猛地一震。
陈砚舟闷哼一声，膝盖一弯，差点跪下去。他扶住墙，额头冒汗。那颗晶体开始震动，发出低频嗡鸣，地面都在抖。
“不行。”苏怀镜伸手去拿，“先收起来，你快压不住了。”
“等等。”他抬手拦住她，“还差一点。血经残卷里有隐藏篇，说‘龙形现，真脉通’。如果这图谱是真的，我的血应该能画出那个图案。”
苏怀镜愣住：“你要放血？”
“只有我的血有用。”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抬手，从耳钉里抽出一根银针。针尖空心，闪着哑光。
“我来。”她说，“你控制不住力道。”
她抓住他左臂，银针刺进静脉。一滴血挤出来，还没落地，就被血纹吸住，在空中拉成一条线。
血珠滚到地上，自己动了起来。
它贴着水泥地往前爬，拐弯、分叉、盘绕，速度越来越快。几秒钟后，一条完整的龙形图案出现在地面，龙头朝北，正好对准他背包里《血经残卷》拓本的方向。
严丝合缝。
苏怀镜倒抽一口冷气：“真的……完全重合。”
系统提示跳出来：“血纹完整度92%，神经回路过载风险上升至67%！”
陈砚舟一拳砸向地面。水泥裂开，灰尘扬起。
“他们早就安排好了。”他声音低，“二十年一个周期，纯度越高，越接近完美容器。我妈是第一代，我是成品。”
苏怀镜靠墙坐着，手还在抖：“那你爸呢？你爸是不是也……”
“我不知道。”他打断她，“但守龙人不要我，不是因为我弱。是因为他知道我会变成什么。”
他低头看着手臂上的血纹，红光在皮下流动，像活物。
突然，黑伞自动弹开。
咔的一声，三寸柳叶刀半截出鞘，刀尖指向苏怀镜喉咙。他整个人僵住，右手不受控制地握紧伞柄。
她没动，也没喊。
只是慢慢抬起手，用银针轻轻碰了下刀刃。叮的一声，刀收回半寸。
陈砚舟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来，脑子清醒了一瞬。他猛地甩手，把伞摔到角落。刀哐当落地。
“对不起。”他喘着气，“它快不听使唤了。”
苏怀镜没怪他。她从药箱里摸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黑色药丸，塞进嘴里。
“我还配了点抗噬剂。”她说，“能拖十分钟。”
陈砚舟点头，抓起笔记本快速翻页。上面全是公式和刀法草图，中间夹着一页撕下来的纸，画着血经残卷的拓印。
他用笔在龙形图案旁边写：“容器≠宿主。宿主可替换，容器唯一。血纹认亲，不认意志。”
然后划掉“容器”，写下两个字：**祭品**
“他们不需要我活着执行命令。”他说，“他们只需要我在正确的时间，流正确的血。”
苏怀镜闭了会儿眼：“那我们现在在哪条线上？已经偏离了吗？”
“不知道。”他收起笔记，“但那个手势……学生会的暗号，说明还有人在帮我们。不是所有棋子都死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在管道里传得很远。金属鞋底踩在积水里，一步一顿，正在靠近。
陈砚舟立刻熄掉手电，把晶体塞进内袋，一脚踢散地上的血迹。他抓起斩龙刀，背起苏怀镜就往深处走。
通道变窄，头顶的管子压得更低。两人只能弯腰前行。空气闷湿，混着铁锈和腐土味。
走了约莫五十步，前方出现一道铁栅栏，锁死了。
他放下苏怀镜，抽出刀准备撬锁。
“等等。”她突然按住他手腕，“听。”
除了滴水声，还有别的。
细微的摩擦，像是布料蹭过金属内壁。来自上方。
陈砚舟抬头。
通风口盖板松了一角，边缘有划痕，像是最近被人动过。他记得进来时它是严丝合缝的。
他没说话，把苏怀镜护到身后，刀横在胸前。
三秒后，盖板被推开。
一只手垂下来。
手里捏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指节粗大，虎口有茧，不是清武司的人。更像是……校工的手。
纸条飘下来，落在他脚边。
他没捡。
苏怀镜却突然开口：“捡起来。”
“可能有毒。”
“那就用伞尖挑。”
他照做。黑伞伸出去，勾住纸条一角，翻开。
上面只有一行打印字：
**丙字七号据点地下三层B区有备用电源切断开关，可瘫痪监控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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