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凉意还没从帕朵鼻腔里散干净，她昏沉的意识像浸在水里的棉絮，勉强飘起一丝轮廓时，病房外压低的对话先钻了进来——
“梅比乌斯博士，这女孩怎么样了？”
那声音软里裹着紧，像被风吹皱的绸子，帕朵混沌的脑子忽然颤了颤：是林梦姐？
“放心，”梅比乌斯的语调还是惯常的轻慢，尾音裹着手术刀般的凉，“这只小白鼠运气不错，居然真扛过了融合实验。”
“所以……她现在已经是融合战士了？”
“嗯哼，”金属笔尖在病历本上划过的轻响，像镊子碰在器械盘上的脆声，“身体数据刚稳定，就是意识还没彻底醒——倒是比我预想的耐折腾。”
帕朵的睫毛颤了颤，眼缝里漏进的光刺得她发疼。“融合战士”四个字像冰碴子砸在她心口，她想动，指尖却沉得像坠了铅，只能听见林梦的声音又轻了些：“那后续……”
“后续？”梅比乌斯笑了声，那笑意没什么温度，“当然是留在逐火之蛾，她这副‘改造成功’的身子，可是最好的样本。”
“哦？你和她认识？”梅比乌斯的眼尾忽然挑起来，那目光像沾了冰的手术刀，慢悠悠刮过林梦的脸——与其说“看”，不如说像在打量一件刚摆上实验台的标本，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锋利。
林梦指尖抵了抵额角，语气软了些却没退开：“算是吧。她是之前在黄昏街，和阿波利亚、千劫一起认识的。”
“黄昏街？”梅比乌斯的指尖在病历本上敲了敲，金属笔尖的脆响裹着冷意，“那地方出来的孩子，倒确实有几分耐折腾的底子。”
“你倒挺关心她。”梅比乌斯的声音压得低，尾音卷着点笑意，却没什么温度，“是念着黄昏街的旧情？还是……觉得这只‘小白鼠’有别的用处？”
林梦头痛地俯了俯额头——明明是难得和爱莉希雅窝在家里补觉，梅比乌斯突然打通讯的语气还是往常的漫不经心：“小梦，我这儿有个实验体，嘴里一直念叨你的名字，你认不认识？”
当终端里弹出帕朵的资料时，林梦指尖都僵了：照片里的少女还穿着黄昏街那身旧外套，资料页“实验编号”“融合体适配度”的字样像针戳眼睛。连爱莉希雅的话都没来得及回，她转身就往医务室赶。
“好啦博士，接下来这孩子就交给我吧。”林梦的语气里裹着点无奈。
梅比乌斯眼尾的冷锐没全收，只轻飘飘撇了她一眼，金属笔尖在病历本上漫不经心敲了敲：“你倒是积极。”尾音落定，她忽然勾了点没温度的笑，“算了，也省得我费神。这段时间你就好好歇着，实验室那边有我和梅盯着。”
话音没留半分余地，白大褂的衣角擦过门框时带起缕冷意，人已经转身走出了病房。
梅比乌斯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林梦才转过身，目光落向病床上——被子裹得松垮，露在外面的指尖正悄悄蜷了蜷。
她走近两步，指尖轻轻敲了敲床沿，语气里的无奈散了点，带了丝浅淡的笑意：“好啦，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帕朵听见这话，像是攒了满肚子的慌终于落了地，猛地掀开被子扑过去，胳膊牢牢圈住林梦的腰，脸埋在她肩窝蹭了蹭，声音还发着颤：“林梦姐——那女人拿着手术刀好可怕，冷冰冰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发梢蹭得林梦颈间有点痒，她抬手顺了顺帕朵乱糟糟的头发，指尖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怕了，现在没事了。”
只不过，林梦揉着她发顶时，指尖忽然顿了顿——指腹触到的不是柔软的发丝，而是两撮带着绒感的、尖尖的毛。
她抬眼一瞧，帕朵头顶支棱着两只浅棕色的猫耳朵，还随着小姑娘的抽泣轻轻抖了抖。没等林梦反应过来，又瞥见帕朵身后的被子里，一条同色的尾巴正不安地晃着，尾尖卷成个小勾。
帕朵顺着林梦的视线往下瞥，瞧见自己身后晃悠的尾巴，又抬手摸了摸头顶，指尖撞上毛茸茸的耳朵尖，顿时僵住了，声音都拔高了些：“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长尾巴了？还有头顶这耳朵……是怎么冒出来的啊？”
林梦指尖轻轻按了按她耳尖的绒毛，语气沉了沉：“应该是融合战士实验的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帕朵抓着尾巴尖，尾巴因为慌乱晃得更厉害了，“这副作用怎么会让我长出这些东西啊？以后还能变回去吗？”
林梦的指尖顿在帕朵的耳尖，声音轻得像落了片羽毛：“不能了。”
空气静了半秒，帕朵抓着尾巴的手猛地收紧，尾尖的绒毛都绷直了，她抬眼望着林梦，眼眶里的红还没褪，又漫上了湿意：“不能变回去了？那我以后都要带着这耳朵和尾巴了？”
【我只是想和大家一样……】她攥着衣角的指节泛白，没说出口的委屈缠在喉咙里，连尾巴都蔫蔫地垂了下去。
林梦把她的脑袋按回自己肩窝，掌心裹住那只晃个不停的尾巴，语气放得很软：“没关系，还有我了。而且……”她指尖蹭了蹭猫耳软乎乎的绒毛，“其实还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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