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哥陆明远。
陆明远看到炕上醒着的陆寒舟,愣了一下,原本呆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他走到炕边,憨憨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却笑得比哭还难看:“三……三弟,你醒了?好……好。”
他把手里的野菜根递过来,声音结结巴巴:“我……我找了半天,就……就挖到这些,后山的根……都被人挖光了,连……连树皮都被剥了……”
那点野菜根,加起来还不够塞牙缝的。陆明远看着那点东西,头垂了下去,肩膀垮下来,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对不起……三弟,我没用,没……没找到吃的,让你们饿着……”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风吹过的“呜呜”声。绝望像潮水一样,慢慢漫过每个人的心头。陆寒舟看着陆明远愧疚的样子,看着陆晓梅蜷缩的身影,看着陆向阳空洞的背影,还有身边陆晓兰担忧的眼神,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这是他的家人,现在是他的家人了。他不能让他们饿死,不能让这个家散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女人尖利的嚷嚷声,越来越近,直往这边来。
“陆家的!陆家的快出来!躲着算什么本事!”
陆寒舟心里一沉,那段不属于他的记忆里,立刻跳出了一个人——王翠花。石潭村有名的泼妇,男人是村里的记分员,平时就爱占小便宜,看谁家好就眼红,看谁家穷就踩一脚。
陆明远也听到了声音,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地挡在炕前,像是要保护弟弟妹妹。陆晓兰吓得往陆寒舟身后缩了缩,陆晓梅也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恐惧。
“大哥,扶我出去。” 陆寒舟撑着炕沿,坐直了身子。他知道,躲是躲不过的,该来的总会来。
陆明远愣了一下,连忙伸手,小心翼翼地把陆寒舟扶起来。陆寒舟的腿还有点软,靠在陆明远身上,慢慢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帘。
门外站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中等身材,颧骨高耸,嘴唇薄薄的,穿着一件还算整齐的蓝布褂子,双手叉腰,眼睛瞪得溜圆,正是王翠花。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村民,有男有女,都抱着胳膊,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眼神里带着幸灾乐祸。
“哟,醒了?” 王翠花斜着眼睛打量着陆寒舟,鼻子里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们老陆家又要多一个饿死鬼呢!怎么,醒了就能赖账了?”
陆寒舟靠在门框上,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看着王翠花:“王婶子,有事?”
“有事?” 王翠花声音拔高了几分,故意往周围的村民那边扬了扬声,“我来要债!上次你们家老婆子,哦,就是你娘,为了给你们这些小崽子续命,跟我借了半碗糠,当时说好的,开春还一碗,这都什么时候了?春耕都快开始了,你们的糠呢?”
陆寒舟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回事。一个月前,母亲快不行的时候,看着孩子们饿得起不来,硬撑着去求王翠花,借了半碗糠,当时王翠花就说好了利滚利,开春还一碗。现在,这一碗糠,成了王翠花上门找茬的由头。
“王……王婶,” 陆明远急得脸通红,往前迈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辩解,“再……再宽限几天,等……等我们找到吃的,一定还,一定还……”
“宽限?我拿什么宽限你们?” 王翠花打断他的话,眼睛瞪得更大了,“你们家什么样,谁不知道?老的死了,小的小,还有个克夫的扫把星(指陆清荷),谁沾上谁倒霉!我要是宽限你们,我家老小喝西北风去?”
她一边说,一边往屋里瞅,眼神落在了屋角那个黑乎乎的铁锅上——那是陆家唯一的锅,虽然锅底已经有些变形,边缘也有个小窟窿,用铁皮补着,但却是全家唯一能煮东西的家伙。
“今天要是不还,就拿你们家这口锅抵债!” 王翠花说着,就要往屋里冲,“我看这锅还能换点粮食,总比你们占着当摆设强!”
“不行!锅不能拿!” 陆明远猛地挡在门口,像一头被激怒的老牛,虽然憨厚,却带着一股不容退让的劲,“没了锅,我们连野菜糊糊都煮不了了,不能拿!”
“由不得你们!” 王翠花挽起袖子,伸手就要推陆明远,“今天这锅,我拿定了!”
周围的村民议论纷纷,有人劝着“别太过分”,也有人小声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有人只是看着热闹,没人真的上前帮忙。陆寒舟看着眼前的混乱,胃里的绞痛又开始了,眼前阵阵发黑,可他知道,他不能倒,现在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了——至少,得撑过眼前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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