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与父亲的简短通话,林砚书并未放松警惕。她走到门口,再次确认门已反锁,又仔细检查了窗户锁扣。房间是标准的套房,卧室与客厅相连,有一个小阳台。她拉开阳台门,清冷潮湿的夜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竹叶沙沙的声响。阳台不大,围着及胸的栏杆,下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黑黢黢的,深不见底。她探身看了看,又迅速缩回。太高,且楼下情况不明,并非逃生之路。她退回室内,重新锁好阳台门。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林砚书没有开大灯,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自己则蜷在沙发最深的角落,抱着一个靠垫,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耳朵竖着,捕捉着门外哪怕最细微的声响。晚餐是疗养院服务员送来的,清淡的营养餐,她勉强吃了几口,味同嚼蜡。送餐的服务员是个生面孔,但动作利落,眼神平静,放下餐盘就安静离开,没有多余的话。林砚书注意到,对方在摆放餐具时,有一个极轻微地触碰耳后的小动作——是父亲安排的人。这让她稍感安心。
晚上八点多,走廊里终于再次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停在门外。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清晰传来。
林砚书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心脏狂跳起来。她迅速调整呼吸,脸上重新挂上那种疲惫、惊惶又带着一丝依赖的复杂神情,目光投向门口。
门开了,沈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换了一身衣服,深色的休闲外套,看起来像是出去过,身上带着夜风的微凉气息。他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太分明,但那双眼睛,在看到她蜷缩在沙发角落的瞬间,似乎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像是满意,又像是某种更深沉的盘算。
“我回来了。”他关上门,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放缓的温和,仿佛下午那场不欢而散的试探从未发生。他脱下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然后走到茶几旁,看了看几乎没动的晚餐,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怎么没吃多少?不合胃口?”
“没……没胃口,不太饿。”林砚书小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靠垫的流苏。
沈策没再追问食物,他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握放在膝上,这是一个看似放松、实则带着压迫感的姿态。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沉沉,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只有床头灯微弱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投下摇曳的阴影。
良久,沈策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疲惫的坦诚:“砚书,我们聊聊,开诚布公地聊聊,好吗?”
林砚书的心猛地一提。开诚布公?沈策的字典里,会有这个词吗?她抬起眼,怯怯地看向他,没有接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我知道,下午的事,让你为难了,也吓到你了。”沈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困扰和无奈,“我不该逼你。只是……家里的情况,比你想的要复杂,也要麻烦得多。”
他开始“诉苦”了。林砚书屏住呼吸,知道重头戏可能要来了。
“我爸那边,葡萄园的事,不是简单的生意纠纷。”沈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隐秘感,“有人眼红,在背后使绊子,举报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现在上面在查,很麻烦。如果处理不好,可能……整个家都会受影响。” 他抬起眼,看向林砚书,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依赖”,“我找你爸,不是想让他徇私,只是希望他能……以他的身份和影响力,说几句公道话,证明我们家的清白。这对我,对我爸,对我们这个家,真的很重要。”
他将“麻烦”轻描淡写为“商业竞争”和“诬告”,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为家族奔波、焦头烂额的孝子形象,并将求助行为美化为“寻求公道”。若非林砚书早已窥见冰山一角,几乎要被他此刻的“真诚”和“无奈”所打动。
林砚书配合地露出担忧和同情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那……很严重吗?会不会有危险?”
“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就看怎么处理了。”沈策含糊其辞,话锋却悄然一转,目光变得更加深邃,紧紧锁住林砚书的眼睛,“砚书,你知道的,我做的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家里,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不必要的……障碍。”
“障碍”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重锤敲在林砚书心上。他在暗示,如果她不肯帮忙,她父亲不肯“说句公道话”,那么他们之间的“将来”,就会成为“障碍”?
“我……我知道。”林砚书低下头,避开他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声音细若蚊蚋,“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爸爸说……他最近,好像也很忙,心情也不太好……” 她继续扮演着怯懦、无助、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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