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可以再卑劣一点，再自私一点，他是不是就可以不顾一切地告诉她他的真实心意。是不是就可以想办法……可他做不到。
他吕晨骄傲了二十多年，做不出那种趁人之危破坏军婚的龌龊事。他只能将翻涌的爱意和痛苦，死死地压在心底，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粉饰太平。
他抬起头，目光终于勇敢地迎上杨柳惊疑不定的眼神，那里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诚恳，甚至带着一丝乞求：“我知道，无论什么理由，都无法弥补我当时对你造成的惊吓和伤害。那是我的错，是我行为失当，品行有亏。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我必须亲自来向你道歉，郑重地说一声：对不起！请你……原谅我那天烧糊涂了的冒犯。”
他的态度太过认真，悔恨太过真切，语气里的痛苦和挣扎也不似作伪。杨柳紧绷了一个月的神经，在他这番合情合理的解释和诚恳至极的道歉下，不由自主地、缓缓地松弛了下来。
原来是认错人了……
是因为烧迷糊了……
不是真的喜欢我……
这个认知，像是一道赦令，瞬间驱散了盘踞在她心头一个月的最大阴霾和恐惧。
还好……还好不是她担心的那样。如果吕晨真的对她抱有那种不该有的心思，那才更让她感到可怕和无所适从。
她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憔悴了许多的男人，心里甚至生出一丝同情。她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轻松的表情，声音也缓和了许多：“吕师兄，原来……是这样。那天确实把我吓坏了。”
她顿了顿，选择了接受这个解释，“既然你不是故意的，是生病认错了人，那……那件事就让它过去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也……原谅你了。”
她说出原谅两个字时，心里那块压了许久的大石头，仿佛真的被移开了。她不再需要担惊受怕，不再需要刻意回避，可以坦然地将那件事翻篇了。
然而，她这番表示不在意的话语，听在吕晨耳中，却是如同喝了毒药般绞痛着。
她原谅他了。她相信了。
他原本应该感到轻松和解脱的心，此刻却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连维持表面平静的力气都快消失殆尽。
他努力牵动嘴角，想回以一个表示释然的笑容，却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谢谢……谢谢你的原谅。”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说道，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匆匆说了一句“不打扰你了”，便转身，快步离开。
背对着杨柳，他的脸上再也无法维持任何表情，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和自嘲。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身后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进他此刻一片荒芜的内心。
他得到了“原谅”，却也永远地，失去了说出真相的资格，和那份刚刚萌芽就被他自己亲手埋葬的、不被允许存在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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