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镇监控室内,幽独自坐在环形控制台前。窗外,双日时的暗红与金红光芒透过特制玻璃,在室内投下诡异的光影。时间指向傍晚六点,距离黑夜降临还有两个小时。
幽调出从窃听器收集的音频波形图,同时打开三人小组的生物数据监测记录。他戴上耳机,反复播放云忆在返程途中的独白录音。
云忆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真诚。
幽眯起眼睛,将这段录音与云忆在灯塔镇内的其他发言进行比对。声纹分析显示基本一致,但某些音节的发音方式存在微妙差异。他调出云忆在填写登记表时的监控录像,仔细观察她握笔的姿势和书写的节奏。
“有趣。”幽轻声自语。他将录像放慢,一帧一帧地分析薇奥菈控制云忆身体时的微表情。在某个瞬间,当芬尼尔提到“流浪者同盟”时,云忆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那是属于薇奥菈的傲慢与自信,与云忆本人表现出的怯懦性格截然不同。
幽调出生物数据监测记录,重点关注云忆意识切换时的生理指标。在三人离开灯塔镇的前一刻,云忆的心率、皮电反应和脑波模式都发生了短暂而剧烈的变化。数据显示,从平稳状态转为高度警觉仅用了0.3秒,这种转变速度远超正常人类的生理极限。
“不是简单的意识切换,更像是……某种覆盖。”幽在笔记中记录下这一发现。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天色渐暗。幽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强迫自己继续分析。他将注意力转向芬尼尔的数据记录,发现每当薇奥菈与芬尼尔互动时,芬尼尔的脑波会出现一种特定频率的波动——每秒12.7次,持续约两到三秒。
这种波动模式在灯塔镇的数据库中没有任何匹配记录。幽调取了近百名觉醒者的脑波数据,包括那些能力极为特殊的个体,都没有发现类似的波形。
“新型能力表现形式?还是……某种意识共鸣?”幽兴奋地记录下这一发现,同时感到一阵不安。
他重新审视整个接触过程,几个异常点逐渐浮出水面:薇奥菈过于坦率地承认自己的龙裔身份;芬尼尔对云忆的信任建立得异常迅速;虞薇作为团队的核心战力,在整个过程中表现出不寻常的被动。
“多层骗局。”幽得出了结论,但无法确定薇奥菈的真实目的。是单纯为了保护云忆?还是有着更深层的计划?
时间已接近晚上八点,双日时的光芒正在迅速消退,黑夜即将笼罩大地。幽感到精神极度疲惫,决定稍作休息。他调取灯塔镇数据库中所有关于“意识转移”、“梦境操控”和“龙裔”的资料,准备在休息后继续研究。
躺在监控室隔壁休息间的床上,幽的脑海中仍在回放着白天的种种发现。他试图像往常一样整理思绪,但疲劳使他的思维变得迟钝。渐渐地,他陷入了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幽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这是一种罕见的清醒梦状态。他试图控制梦境,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改变梦中的环境,却发现异常困难。一股无形的力量限制着他的意识,使他无法像往常那样随心所欲。
“这是……”幽警觉地环顾四周。梦中的空间是一片虚无的黑暗,与他自己构建的井然有序的梦境截然不同。
远处,一个光点缓缓亮起,向他靠近。随着光点接近,幽逐渐看清了那是薇奥菈的本体形态——人身龙裔,银鳞在梦境中闪烁着微光,比他在现实中通过监控看到的更加威严和强大。
“我承认你是智者,但是,你的无礼我很不满。”薇奥菈的声音在梦境中回响,语气平静。
随着她的话音,梦境开始剧烈扭曲。黑暗的空间被广阔的星空取代,无数恒星在黑暗中闪烁。幽认出了太阳和黑日,但还有更多他从未见过的星体——紫色的气态巨行星、环绕着光环的蓝色恒星、彼此缠绕的双星系统……
然后,这些星体开始坠落。
数以百计的恒星、行星和小行星向幽的意识冲击而来。幽本能地试图分析这一现象,计算它们的轨道和物理特性,但很快意识到这些星体的运动违背了他所知的任何物理定律。
“这不是简单的梦境模拟……”幽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震撼。他试图构建防御,但在如此宏大的力量面前,他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探求真理,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觉悟。”薇奥菈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第一颗恒星击中了幽的意识。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不是肉体上的痛苦,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灵魂被撕裂的感觉。他感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剥离——不是最近的记忆,而是更加久远的、尘封在脑海深处的童年片段。
六岁生日时收到的玩具火车、八岁时从树上摔下来摔断的手臂、十岁时第一次解开复杂数学题的喜悦……这些记忆如同被撕碎的照片,在星光的冲击下化为碎片。
“不……”幽试图抵抗,但他的意识在薇奥菈的力量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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