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瑶最后的意识,是冰冷的刀锋,刺入身体的剧痛,以及付豪那双,总是淡漠疏离的眼里,瞬间崩裂出的、难以置信的惊骇与绝望。
血的味道,铁锈般腥甜,弥漫了她整个感官。
真疼啊……
为什么……要替他挡那一刀?他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自己却是跌落尘埃的浮萍。
王一瑶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心有不甘却也无力该不按什么,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睛。。
……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将王一瑶猛地拉回现实。
她像是溺水的人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却没有被刺穿的痛感。
眼前不是酒店的冰冷的地面,而是昏暗的、泛黄的天花板。
鼻尖萦绕的不再是血腥味,而是潮湿的霉味,这味道熟悉到让她心脏抽搐。
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狭窄的房间,破旧的家具,墙上贴着的已经褪色的明星海报……这是她的家?
那个早在父亲入狱、母亲病重后就卖掉抵债的家?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的手,纤细,苍白,带着属于少女的稚嫩,没有后来打工留下的薄茧。
这不是梦!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上高中前的初二这一年。
“瑶瑶?是你醒了吗?”隔壁床传来妈妈虚弱而关切的声音,伴随着压抑的咳嗽,“是不是妈吵到你了?”
王一瑶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连滚带爬地跌下那张吱呀作响的小床,冲进妈妈的床边。
昏暗的灯光下,母亲赵淑芬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瘦得脱了形,这一刻她才感受到妈妈是活生生的!妈妈还活着。
“妈!”王一瑶扑到床边,紧紧抓住母亲干瘦的手,声音哽咽,浑身都在发抖。是热的,是活的!
李蓉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瑶瑶,是不是做噩梦了?瞧你这孩子,一头的汗。快天亮了,再睡会儿吧,今天还要上学呢。”
上学?
王一瑶猛地抬头,看向墙上那本薄薄的日历——200X年,9月15日。
初三了!
她竟然回到了初三!回到了她人生急转直下,最痛苦、最无助的那一年!
就在三个月前,她那个爱喝爱赌的父亲王建国,因为工地事故被老板推出来顶罪,以“重大责任事故罪”被判入狱。
家里顶梁柱倒了,赔偿款被黑心老板卷走,母亲本就体弱,受此打击一病不起,确诊了需要巨额医药费的尿毒症。
就是从这一年起,她的人生陷入了无边的灰暗。
她拼命学习想考个好大学改变命运,却要同时照顾母亲、应付催债的、寻找失踪的姐姐……
最终,她还是在高考前被迫辍学,开始了打工还债、支付母亲医药费的艰难生涯。
直到……直到在图书馆,偶然遇到被对家算计的付豪,鬼使神差地替他挡了那致命一刀。
付豪……那个军区大院里众星捧月的少年,老师眼中的天之骄子,同学心里高不可攀的传奇。
前世,他们的人生就像平行线,除了最后那惨烈的交集,几乎没有任何故事。
这一世……
王一瑶的心沉了下去。即使重生了,她面对的依然是这个烂到骨子里的烂摊子。
重生,似乎只是让她再经历一次这绝望的人生。
“妈,你感觉怎么样?难受吗?要不要喝水?”王一瑶压下翻江倒海的情绪,强撑着问道。
赵淑芬摇摇头,眼神灰败:“老毛病了,撑一撑就过去了。药……今天就不吃了,太贵了。”
王一瑶鼻子一酸。她知道,母亲是为了省钱,那些维持生命的药不敢吃,对她家来说是天价。
“不行,药必须吃!钱的事我来想办法!”王一瑶语气坚定,带着前世不曾有过的决绝。
既然回来了,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再次离开!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钥匙插进锁孔、却半天打不开门的粗暴声响,接着是“砰砰”的敲门声,和一个粗哑的男声:“王建国家吗?开门!我们是XX信贷公司的!王建国欠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
王一瑶的心猛地一紧!讨债的又来了!
前世,这些像附骨之蛆的讨债人,几乎成了她的噩梦。
赵淑芬吓得脸色更白,剧烈地咳嗽起来,死死抓住王一瑶的手:“瑶瑶,别……别开门!”
王一瑶看着母亲惊恐的样子,又听着门外越来越响的,敲门声和不堪入耳的咒骂,一股混合着前世今生的屈辱和愤怒直冲头顶。
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母亲的手背,低声道:“妈,别怕,有我。”
她走到门口,没有开门,而是用尽量冷静的声音对外面说:“我爸爸说他没欠你们钱,你们再这样骚扰,我就报警了!”
门外静了一瞬,随即是更凶狠的砸门和叫骂:“小丫头片子吓唬谁呢!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报警?你报啊!看警察管不管这经济纠纷!不开门是吧?我们明天去你学校找你老师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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