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娘站在屋子中央,粗布短褐的衣角还沾着食堂饭菜的油星子,双手在身侧攥得死紧,指节泛白得像被冻过,连手背的青筋都绷了起来。她吸了吸鼻子,鼻尖通红,努力把涌到眼眶的眼泪憋回去,可声音里的激动与悲愤却怎么也藏不住,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不敢欺瞒各位姐妹,我之前和你们提过,我家那口子原来在戚将军手下做百户长,他们这些年就守在江浙沿海,跟那些倭寇斗了一次又一次。我家那口子上次在新河城抗倭,肋骨断了两根,后背被倭寇的长刀划了道半尺长的口子,肚子和腿上也各挨了一下,血都把铠甲浸透了。养了大半年,现在还是下不来床,每天只能靠在床头坐着,稍微动一下就疼得冒冷汗。”
她说着,抬手抹了把眼角,指尖蹭过脸颊的泪痕,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就在我来这里上工的头天晚上,那些畜生在台州沿海的几个村子里烧杀抢掠,房子被他们烧得只剩黑架子,粮食被抢光,连半大的孩子都被他们掳走当苦力,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好好的村子被折腾得只剩断壁残垣。戚家军连夜从松门卫赶过去支援,在台州城外跟倭寇打了两天两夜,刀光剑影的,好多兄弟都没活着回来,才算把那些畜生赶下海去。”
“倭寇” 两个字刚出口,柳三娘的牙齿就咬得咯咯作响,眼里迸发出的恨意像要烧起来,双手攥得更紧,指腹都快嵌进掌心肉里:“我家那口子虽然没去参战,可他那些同袍,好多都受了重伤!前几天我去镇上给男人抓药,路过戚家军的临时营帐,正好碰到他以前的亲兵小李子。那孩子才十九岁,胳膊被倭寇的刀砍得见了骨头,伤口用破布裹着,血都渗出来了,还笑着跟我说‘嫂子,俺没事,等伤好了还能跟倭寇拼’;还有个叫周老栓的兄弟,肚子被倭寇的长矛捅穿了,肠子都露出来半截,躺在草席上连哼都没哼一声;更别说那些被倭寇火枪打伤腿的,伤口烂得流脓,苍蝇在旁边嗡嗡转,看得人心里直发怵。现在天气这么热,营帐里又闷又潮,好多兄弟的伤口一直化脓不能愈合,疼得夜里直打滚,却连瓶能消炎的药都没有。”
柳三娘闭了闭眼,像是又看到了那些惨烈的景象,再睁开眼时,眼里满是心疼的水光:“我上次从这里带回去的碘伏,给我家那口子擦了才三天,伤口就明显好转了 —— 之前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还一个劲流脓,擦了碘伏后,红肿消了不少,脓水也止住了,新肉都慢慢长出来了。他知道战友们缺药,当天就把剩下的小半瓶碘伏让小李子拿去分了,还跟我说‘我这伤慢慢养就行,兄弟们在前线拼命,不能让他们连药都用不上’。可我就买了一瓶啊,那么多受伤的兄弟,哪里够用啊!”
她伸出右手,掌心还能看到几处浅浅的褐色药渍 —— 那是上次给丈夫换药时不小心沾上的,到现在都没洗干净。她举着手,声音里满是酸楚:“你们是没看到,他们都是真汉子!我昨天又去营帐送吃的,亲眼看到一个断了胳膊的兄弟,坐在石头上给自己换药,疼得额头冒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把衣襟都打湿了,却没哼过一声,还跟旁边的兄弟开玩笑说‘这点伤算啥,只要能把倭寇赶跑,就算断了两条胳膊也值’;还有个腿被打穿的兄弟,躺在草席上,连动一下都费劲,却还惦记着沿海的百姓,拉着我问‘嫂子,倭寇有没有再上岸?海边的乡亲们都安全吗?家里的粮食够不够吃’。”
柳三娘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肩膀也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们为了护着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把命都豁出去了!有的兄弟才二十出头,连媳妇都没娶,就为了打倭寇没了胳膊腿;有的兄弟家里还有老母亲等着养老,却再也回不去了。现在他们受了重伤,躺在营帐里疼得死去活来,连瓶像样的药都没有,我看着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难受啊!”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着情绪,声音里带着恳求:“我想多买些碘伏和消炎药回去,给那些受伤的兄弟用,可我这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买了粮食带回家 ——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吃饭,婆婆身体不好也要吃药,工牌里就剩三块多钱。我知道你们的日子也不容易,每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要带回家给老人孩子用,可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要是你们能借我点钱,我以后发了工资一定慢慢还,一分都不会赖账!就算我自己每天喝稀粥,少吃两顿,也要把钱还给你们!”
刘春桃听着,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赶紧用粗糙的手背抹了把脸,把挂在脖子上的工牌摘下来,往柳三娘手里塞得更紧,工牌上的塑料绳都勒红了她的手指:“三娘,这钱你拿着!别说借,就算是我捐给那些兄弟的!他们为了护着咱们这些老百姓打仗,受了这么重的伤,咱们帮衬点是应该的!我这里还有五块钱,是准备给闺女买新针线的,你先拿去用。要是不够,下午我就去捡些空瓶子、废纸板卖,多凑点钱,多买几瓶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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