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田跪在炕边,膝盖早已被冰凉的土坯地浸得发麻,可他连动都不敢动,只是死死盯着昏迷中眉头紧锁的陈大湖。少年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粗麻布褥子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声音更是哭得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裹着难以言说的恐惧:“阿母,镇上现在乱得很,到处都是逃荒的流民,更别说抢活计的了。我和小叔刚到镇上那天,就看见有人为了半个发霉的麦饼打架,打得头破血流的。”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过嘴角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硬撑着往下说:“小叔的朋友叫阿武,是镇上闲帮的,说西街粮铺缺搬粮的,我们就跟着去了。那粮袋沉得很,一袋足有五十多斤,我第一次扛的时候,差点没站稳摔了,被管事骂了好一顿。小叔怕我吃不消,总抢着扛重的,他肩膀上都磨出血泡了,却从来不说疼,只说‘多扛一袋,就能多攒一文钱给家里买粟米’。”
说到这儿,陈长田的声音陡然哽咽,眼泪掉得更凶了:“我们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摸黑去粮铺,一直扛到天黑透了才敢回阿武家的破院。每天就啃两个硬麦饼当饭,那麦饼硬得能硌掉牙,里面还掺着沙子,可小叔总把他的麦饼掰一半给我,说我是孩子,正在长身体。我们攒了几天,才攒下十二文钱,昨天傍晚领了工钱,小叔高兴得不行,说能买半斗粟米,够家里吃几天的……”
“可我们刚走到粮铺门口,就被那群流民拦住了。” 陈长田的声音里满是悲愤,拳头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泛了白,“就是之前跟我们抢活计的那几个,他们看我们只有两个人,手里还拿着工钱,就围了上来。为首的那个流民,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恶狠狠地说‘把钱交出来,不然就打断你们的腿’!小叔说‘这是给家里买粮的钱,不能给你们’,他们就动手了!”
“有个流民抄起地上的木棍,朝着小叔的头就砸过去!” 陈长田猛地提高声音,眼里满是惊恐,“我扑上去想拦,却被另一个流民踹在肚子上,疼得我半天爬不起来。他们还打我的脸,把我推倒在地上,用脚踩我的手…… 小叔看到我被打,疯了一样扑过来护我,结果被那个疤脸流民一棍子打在头上,当时就流血了……”
阿元站在一旁,看着陈长田激动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补充道:“我那天正好收工晚,路过粮铺门口,就看见那几个流民围着他们打。大湖兄弟护着长田,自己却被打得不轻,我赶紧冲上去,捡起旁边的扁担吓唬他们,那些人才跑了。我们扶着大湖兄弟去药铺,郎中说他伤得不轻,给敷了点草药,可半夜就发起高烧,烧得直说胡话,郎中也没办法,只说让我们赶紧送回家,听天由命……”
“我们怕路上再遇到那些流民,也怕耽误了大湖兄弟的病情,就连夜往回赶。” 阿元的语气里满是疲惫,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陈李氏坐在炕边,握着陈大湖滚烫的手,哭得浑身发抖,眼泪滴在陈大湖的手背上,烫得他轻轻动了动。老太太看着陈大湖额头上渗血的伤口,还有他苍白得像纸一样的脸,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我的三郎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你大哥和二哥为了护着陈家,连命都丢了,你只想安安稳稳找个活计,给家里挣点粮食,怎么还要遭这种罪啊!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容不下我们这些苦命人啊!”
赵小草一边给陈大湖换额头上的湿布,一边抽噎着安慰:“阿母,您别太难过了,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啊。还好长田和小叔都回来了,咱们还有阿嫂带回来的药,肯定能把小叔治好的。” 她说着,目光落在于甜杏手里的碘伏和退烧药上,眼里满是期待,可又带着几分不安,“阿嫂,这药真的能管用吗?小叔烧得这么厉害,坞堡里的郎中正眼都不看我们家。”
“能管用!肯定能管用!” 于甜杏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怒火和心疼。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碘伏的瓶盖,棕褐色的液体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这是她第一次用这药,心里也没底,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装镇定,“这是我在‘远房表亲家’拿的药,专门治伤退烧的,比咱们坞堡的草药管用多了。表亲家说,不管是外伤化脓,还是发高烧,用这药都能好。先给小叔涂药,再喂点退烧药,肯定能好起来。”
于甜杏找了块干净的布巾,蘸了些碘伏,轻轻擦拭陈大湖额头上的伤口。她的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瓷器,生怕弄疼了陈大湖,每擦一下,都要仔细观察陈大湖的反应。看着伤口周围红肿的皮肤,还有不断渗出来的血丝,于甜杏的心里一阵发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可她还是忍住了,继续专注地给陈大湖涂药。
涂完药,于甜杏又把退烧药掰成小块,用温水化开。她端着碗,小心翼翼地把陈大湖的头垫高了些,想把药汁喂进他嘴里。可陈大湖昏迷着,根本咽不下去,药汁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滴在衣襟上。于甜杏没有放弃,用布巾擦干净他嘴角的药汁,又舀了一勺,耐心地喂进去,反复了好几次,陈大湖的喉咙终于动了动,竟真的把药汁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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