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那袋似乎沉甸甸、来历有些烫手的“卖艺”所得，李莲花拉着褚璇玑几乎是逃离了那片让他窘迫的街角，一头扎进了小镇上最大的成衣铺。
铺子里琳琅满目的衣裙让璇玑看得眼花缭乱。
她站在各色布料前，难得露出几分无措：“以前都是玲珑姐姐帮我准备的...”
李莲花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那点窘迫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怜惜。
他正要请老板娘推荐，那位精明的老板娘已经笑着迎上来：“这位相公，是给夫人选衣裳吧？您夫人这般品貌，穿什么都好看！”
“夫、夫人？！”李莲花被这称呼惊得连连摆手，“您误会了...”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打量衣裙的璇玑忽然抬起头，认真地对老板娘说：“我们还没成亲呢。”
她转头看向李莲花，眼神纯净如初雪：“莲花花，玲珑姐姐说过，要拜过天地、行过合卺礼，才能叫夫人的。”
“噗——”老板娘忍俊不禁，看着李莲花瞬间红透的耳根，了然地笑道：“原来是未婚妻啊！那更要好生打扮了！”
李莲花只觉得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祖宗...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他急忙打断：“老板娘，还是先看衣服...”
“我懂我懂！”老板娘笑得更加暧昧，拿起一件水蓝色流仙裙往璇玑身上比划，“小娘子看看这件可喜欢？这颜色最衬你了，保管让你家相公看得移不开眼！”
璇玑歪着头，很认真地纠正：“现在还不是娘子。”她伸手拽了拽李莲花的衣袖，指了指他，“莲花花还没提亲呢。”
李莲花：“......”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烙饼，只想赶紧结束这场煎熬。
然而就在这时，璇玑的目光却被店铺另一侧挂着的男子衣衫吸引了。
“莲花花，”她拽了拽李莲花的衣袖，指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衫，“这个，好看。”
李莲花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嗯，是不错。我们该走了。”
璇玑却站着不动，仰头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持：“给你买。”
李莲花下意识摸了摸钱袋：“不用，我有衣服穿。”
“可是，”璇玑的眉头微微蹙起，“你的衣服，旧了。”她伸手轻轻碰了碰李莲花衣袖上一处不显眼的磨损，“莲花花，也应该穿新衣服。”
老板娘见状，立刻笑着凑过来：“小娘子真是贴心！这位相公气质清雅，穿这月白色最是合适。您二位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李莲花听得耳根更红了，正要解释，却听见璇玑已经认真地对着老板娘说：“谢谢你。”
他顿时觉得脸上烧得更厉害，赶紧打断：“这颜色太招摇了，平日问诊劳作都不方便。不必破费，我还有衣服。”
最终，在璇玑执着的目光下，李莲花还是妥协了，选了一件现成的雨过天青色棉布长衫，虽不如丝绸华贵，但质地扎实，颜色温润，很符合他低调的作风。
而那件水蓝色的流仙裙——用的是上好的软烟罗，价格足足比他这件贵了三倍有余——自然也是要了的。
结账时，李莲花看着那袋所得迅速瘪下去一大半，心头暗暗抽痛，面上却还要维持着云淡风轻。
老板娘将包袱递给他，看着这对格外登对的年轻人，忍不住感叹道：“真是一对天仙一样的人儿，瞧着就让人欢喜。”
李莲花听得脸颊发烫，几乎是拉着璇玑逃离了成衣铺。
走出店铺，站在熙攘的街口，李莲花才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硬仗。
“莲花花，”璇玑抱着新衣服，不解地看着他通红的耳根，“你很热吗？”
“......没事。”李莲花揉了揉眉心，对这位口无遮拦的“祖宗”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这时，街边传来甜腻的香气，一个老伯正守着糖人摊子。
璇玑的脚步慢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晶莹剔透的糖人。
李莲花注意到她的目光，心头一软：“想吃？”
她用力点头，指着那个小兔子形状的：“那个，好看。”
“老伯，要这个。”李莲花掏出两文钱。
当那只活灵活现的糖兔子递到璇玑手中时，她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举着，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尝尝看。”李莲花温声提醒。
她轻轻咬了一小口，虽然依旧尝不出甜味，但眼睛里却盛满了纯粹的欢喜。
“不知道味道，”她老实回答，却把糖人举到他面前，“但是很开心。莲花花也尝尝？”
看着她灿烂的笑，李莲花心底最软的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
他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那甜腻的滋味在他口中同样寡淡，但看着她开心的模样，一股暖意却不自觉地从心底升起。
“嗯，很甜。”他笑着说，眼神是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阳光洒在熙攘的街道上，照着专心舔糖人的白衣少女，和站在她身旁眉眼含笑的青衫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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