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区农机局将恒源新产品列入采购目录的消息，像一阵春风吹遍了整个县城。订单纷至沓来，不仅周边公社、农机站追加了订单，连邻市的国营农场都主动登门，一次性订购两千套通用耐磨齿轮，要求一个月内交货。
这个订单量，是恒源以往月产能的三倍。凌薇和陆星砚站在车间里，看着眼前五台改造后的机床，脸上喜忧参半。虽然技术上实现了突破，但规模化生产的难题，像一座新的大山，横在了他们面前。
“技能培训必须跟上。” 凌薇沉声道，“陆星砚，你牵头组织技能培训班，把研发小组的核心成员都派去当老师，分批次对工人进行培训，重点教涂层涂抹的均匀度、机床操作的精准度。我去协调原料供应，确保高速钢、涂层原料能按时到位，不能因为缺料耽误生产。”
培训很快在车间里展开。陆星砚亲自示范，手里拿着涂层刷，蘸取原料时力道均匀，涂抹时手腕转动平稳，齿轮表面很快形成了一层薄厚均匀、光滑平整的涂层。“大家看好了，涂层厚度必须控制在 0.02 毫米到 0.03 毫米之间，太厚会增加齿轮咬合阻力，太薄达不到耐磨效果。” 他一边说，一边用厚度尺测量，“每涂完一个，都要自己先测一遍，不合格的立刻返工，不能把问题留到下一道工序。”
老工人老张也主动请缨，带着几个技术熟练的工人，手把手教新工人操作机床。“自动进给装置的速度要根据齿轮大小调整，大齿轮调慢些，小齿轮调快些，眼睛要盯着刀具和工件的接触点，发现异常立刻停机。” 他一边演示，一边讲解，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机床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可培训效果并不理想。新工人小李（与跳槽的小李同名）性子急躁，总是急于求成，涂抹涂层时手忙脚乱，要么涂得厚薄不均，要么沾到齿轮的齿槽里，导致返工率居高不下。连续三天，他负责的工序都拖了后腿，被车间组长批评了几句后，竟然撂挑子不干了。
“我不干了！这活太磨人了，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还总被批评！” 小李把涂层刷一扔，坐在地上抱怨，“工资也没比种地多多少，凭什么这么严格要求我？”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在新工人中激起了涟漪。几个年轻人也跟着小声抱怨：“是啊，要求太严了，一点差错都不能有，压力太大了。”“听说红星厂的工资比咱们高，还没这么多规矩。”
车间组长急得满头大汗，想劝又不知道怎么说。凌薇正好巡查到这里，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沉了下来。她没有立刻批评小李，而是弯腰捡起地上的涂层刷，走到机床旁，拿起一个齿轮，亲自示范起来。
她的动作沉稳而熟练，涂层刷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涂抹都精准到位。不一会儿，一个完美的涂层齿轮就做好了。“小李，你来看。” 凌薇把齿轮递给小李，“这个齿轮，送到农户手里，可能要陪伴他们度过整个春耕、秋收，关系到他们一年的收成。如果因为涂层不合格，齿轮过早磨损，耽误了农时，农户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恒源的产品不靠谱，以后再也不会买我们的东西。”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新工人：“我知道大家觉得辛苦，觉得要求严格。但恒源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质量第一’这四个字。我们是乡镇企业，没有国营厂的背景和资金，只有靠过硬的质量，才能在市场上立足，才能让大家的工资稳步上涨，才能让恒源长久地办下去。现在辛苦一点，是为了以后能过得更好。”
陆星砚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工资表：“这是上个月的工资表，技术熟练的老工人，工资比刚进厂时翻了一倍。只要你们认真学、好好干，熟练掌握技能，下个月的工资，我保证比现在高三成。而且，厂里正在规划扩建宿舍、建食堂，以后大家的工作生活条件都会越来越好。”
小李看着手里的齿轮，又看了看工资表，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凌厂长，陆主任，我错了。” 他站起身，接过凌薇手里的涂层刷，“我不该撂挑子，不该抱怨。我会好好学，一定把技术练好，不拖厂里的后腿。”
其他新工人也被打动了，纷纷表示会认真学习，严格要求自己。车间里的气氛重新恢复了平静，生产也逐渐步入正轨。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生产进度刚有起色的时候，原料供应又出了问题。说计划外的涂层原料供应出现短缺，原本承诺的每月五十公斤，只能供应三十公斤，缺口近一半。
“怎么会这样？” 凌薇声音都有些发颤，“我们的订单已经排到一个月后了，没有原料，生产根本无法继续！”
原料缺口意味着生产会被迫中断，不仅无法按时交付订单，还要承担违约责任。她和陆星砚紧急召开会议，商量对策。
“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陆星砚沉思片刻，说道，“我记得邻省有一家化工厂，专门生产耐磨涂层原料，虽然不在我们的采购计划内，但现在只能去试试了。我明天就出发，去邻省找他们谈，争取弄到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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