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凌薇和陆星砚在招待所门口碰面，一起前往县体育场参加物资交流会。清晨的街道还带着露水的湿气，早点摊的油条香味随风飘散。
昨天那位工人说交流会可能有轴承，我们今天重点看看，但也别太明显。凌薇边走边说。
嗯，先摸摸行情，再决定出手。陆星砚点头赞同。
他们沿着石板路走，路边的摊贩正忙着生火、摆货，不时有早起的居民停下脚步购买早餐。空气里弥漫着油条、豆浆和煤烟混合的味道，让这座小城显得格外有生活气息。
县体育场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人群熙熙攘攘，大家都带着希望而来，期待能淘到紧缺的好货。凌薇和陆星砚随着人流慢慢进入会场，耳边立刻被各种吆喝声淹没。
交流会已经热闹非凡，农副产品区人头攒动，五金机械区相对冷清一些，但也不乏有识货的行家在仔细挑选。两人先从农副产品区逛起，凌薇装作随意询问价格，实际上在暗暗记录哪些商品紧缺、哪些有议价空间。
这鸡蛋怎么卖？凌薇问。
八毛一斤，不还价。摊主回答得干脆利落。
凌薇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他们一路逛过去，看到了许多在山村难得一见的商品，从缝纫机到收音机，从五金工具到进口布料，应有尽有。凌薇一边看一边感叹，这就是城市的优势，物资种类丰富，只要有门路，就能找到机会。
转到五金机械区时，凌薇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几盒自行车轴承。她蹲下轻轻转动轴承，钢珠滚动声均匀顺滑，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姑娘，识货啊？摊主警惕地问。
略懂。凌薇微笑道，怎么卖？
摊主伸出五个手指：五块一盒，不还价。
太贵了，市场价也就四块左右。凌薇不动声色地说。
摊主打量了他们一眼，压低声音：姑娘，这可是紧俏货，今天能看到就不错了。四块五，不能再低了。
凌薇和陆星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意的神色。
好，成交。凌薇点头。
就在准备交易时，几名红袖章市场管理人员突然出现：同志，有交易证明吗？
凌薇镇定地解释：我们准备与相关单位建立业务联系，正在了解市场。
跟我们走一趟。管理人员态度坚决。
在办公室里，他们出示了文化馆介绍信，反复解释情况。经过半小时的询问，虽然被允许离开，但轴承被扣留，需要带单位证明来取。
现在怎么办？凌薇担忧地问。
去农机厂试试，看能不能拿到正式采购证明。陆星砚果断决定。
他们立即赶往农机厂，凭借培训班学员证联系上维修组负责人李建国。
我们确实急需轴承，如果能保证质量和稳定供货，我可以开一张急需配件证明。李建国说。
拿到证明后，他们马不停蹄赶回市场管理处，经过严格检查终于取回轴承。
当他们再次返回体育场时，太阳已偏西。维修组工人早已等候，看到轴承如释重负。交易完成的瞬间，凌薇和陆星砚对视一笑，成就感在两人眼中同时闪烁。
就在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哟，这不是凌家大小姐吗？怎么也来倒腾这些东西了？
凌薇回头，看到赵婉儿穿着一件鲜亮的碎花衬衫，烫着时髦的卷发，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巧的折扇。她身边站着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一个叼着烟，一个双手插在裤兜里，正用挑衅的目光打量着陆星砚。
我做什么，与你无关。凌薇冷冷回应。
别装清高了，赵婉儿用扇子轻轻敲着手心，在村里你就爱出风头，没想到到了城里也一样。投机倒把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小心哪天被抓起来。
周围的人听到争吵声，纷纷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凌薇注意到人群中有几个市场管理人员正在不远处巡逻，她压低声音：这里是公共场合，请注意你的言辞。
怎么，心虚了？赵婉儿冷笑一声，向前一步，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西陵，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能混的地方。
陆星砚向前一步，挡在凌薇和赵婉儿之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请你自重。
赵婉儿上下打量着陆星砚，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这位是谁啊？长得这么英俊，你新找的靠山？凌薇，我劝你还是小心点，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凌薇看着赵婉儿，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往事。那时她们还是邻居，赵婉儿家境殷实，总是穿着漂亮的衣服，而自己则穿着打补丁的旧衣裳。每次见到她，赵婉儿总会有意无意地炫耀自己的新衣服、新玩具。没想到多年后再见，她还是没变。
赵婉儿，凌薇平静地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请你让开，我们要回去了。
赵婉儿侧身挡住去路，我还没说完呢。听说你昨天还帮人修自行车？真是可笑，一个山村出来的姑娘，也敢在城里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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