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不属于白玖玖,不属于任何人。
它浩瀚、冰冷、无情,仿佛是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缕意志,带着俯瞰万物的漠然。
‘墟’!
它竟然在最后关头,趁着九枚碎片融合,法则重塑的瞬间,以白玖玖的身体为桥梁,将自己的意志,短暂地投射到了这个世界!
夜霖珏浑身一僵,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让他几乎要窒息。他能感觉到,怀里的白玖玖,身体还是那个身体,但里面的“灵魂”,却已经换了一个。
乐无痕更是直接瘫坐在地,他“听”到的,是整个世界的法则都在哀鸣,都在向那个降临的恐怖意志,臣服!
完了……
他们终究,还是失败了。
他们亲手,为这个世界,迎来了它的终结者。
‘墟’的意志,通过白玖玖的眼睛,打量着这个对它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脆弱的生灵,混乱的法则……如此甜美的……食粮……”
‘它’缓缓地抬起手,似乎是想做一个动作,将整个世界都拖入永恒的虚无。
然而,‘它’的手,抬到一半,却猛地停住了。
‘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度人性化的,困惑的表情。
“嗯?为何……无法掌控?”
‘它’发现,这个“容器”,这个‘它’梦寐以求的,降临现实世界的完美躯体,竟然像一个坚不可摧的牢笼,将‘它’的意志,死死地禁锢在了这具身体里!
‘它’可以看,可以听,可以感受。
但就是,无法操控!
“不……这不可能!”‘墟’的意志,第一次产生了名为“惊慌”的情绪。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在‘它’的意识深处,懒洋洋地响了起来。
“喂,在我家做客,是不是该先问问主人的意见?”
是白玖玖的声音!
“你……你竟然没有被磨灭?!”‘墟’的意志,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咆哮。
“磨灭?你想得美。”白玖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最后送来的那股精纯的本源之力,我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快就长出第九条尾巴呢。”
“你……你算计我?!”
“谈不上算计,只能说,是你太自大了。”白玖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坚定,“你以为,我的‘赤子之心’,只是用来抵御你的诱惑的吗?”
“它,也是这个‘牢笼’的,主控核心!”
“你以为你找到了一个降临的‘容器’,但实际上,你只是从一个大监狱,跳进了另一个为你量身定做的小监狱里而已!”
“从今天起,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我的身体里,给我当充电宝吧!”
“不——!”
‘墟’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怒吼。
紧接着,它那浩瀚的意志,如同退潮般,迅速地从白玖玖的身体里褪去,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死死地压回了那个由九种法则之力和赤子之心构成的,完美的内在世界。
白玖玖眼中的混沌之色,缓缓散去,重新恢复了那璀璨的金色。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身体一阵虚脱,软软地倒在了夜霖珏的怀里。
“玖玖!”夜霖珏紧张地抱紧她。
“我没事……”白玖玖冲他虚弱地笑了笑,“搞定了。”
是的,搞定了。
从今往后,她,白玖玖,就是新生的,行走的“镇魂镜”。
‘墟’被永久地封印在了她的体内,再也无法为祸世间。
随着‘墟’的意志被彻底隔绝,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弥漫在天地间的魔气,像是失去了源头的水,开始飞速地消散。
那些在世界各地的角落里肆虐的魔族,一个个发出了痛苦的哀嚎,身体如同被风化的沙雕,化为了飞灰。
一场持续了数千年的神魔之战,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夜霖珏感觉自己体内的血脉,前所未有的顺畅。那道困扰了他家族数代人的血咒,已经彻底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乐无痕呆呆地“看”着白玖玖,许久,他才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对着白玖玖的方向,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听风者乐无痕,参见……镇魂之主。”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畏与臣服。
“我错了。错得离谱。”他苦涩地说道,“我们一族坚守了千年的使命,原来,只是一个笑话。”
“你不是‘变数’,你就是‘天命’。”
“从今往后,我听风者一族,将不再是碎片的毁灭者。我们将成为您最忠诚的守护者,守护这个由您带来的,全新的平衡。”
白玖玖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别搞得那么严肃嘛。什么主不主的,听着怪别扭的。以后,大家还是朋友。”
乐无痕愣了一下,随即,也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
“是,朋友。”
白玖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的,她的姨母,白箬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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