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坪外围的观礼区域,早已人满为患。
来自各方的修士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目光或敬畏、或好奇、或警惕地扫视着中心区域的主宾台以及那通往神秘后山的巍峨山门。空气中,各种议论声汇聚成一片低沉的嗡鸣:
“啧啧,这次凌霄剑宗的声势,真是百年未有之浩大啊!”一位来自东域大宗的长老捋着长须,眼中精光闪烁,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与艳羡。
“呵呵,能不大吗?”旁边一位南域世家的家主接口道,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新一代的‘凌霄七剑’今日集体亮相,这可是未来数百年凌霄剑派的中流砥柱,甚至可能是下一代的掌舵人!如此盛事,牌面自然要撑足,否则如何彰显圣宗底蕴,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
“此言甚是。”另一位北原散修巨擘沉声道,他气息雄浑,眼神锐利如鹰隼,“更关键的是,谢鼎轩掌门即将卸任闭关冲击实相的消息,早已不是秘密。此乃宗门权力更迭的敏感时刻,更要向外界展现其内部稳定与后继有人。我听说,这次除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另外六大圣宗,可是全数派出了重量级人物前来观礼!”
“嘶……七大圣宗齐聚一堂?”有人倒吸一口冷气,“这确实是好多年没见过的盛况了!看来凌霄剑派的面子,在圣宗层面也是顶天的。”
“面子是一方面,相互间的试探和观察恐怕才是真。”南疆世家家主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我还听说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那位一直被昊天宗通缉,行踪诡秘的伏羲观当代行走——‘神算’王诩,竟然也接到了邀请,并且……据说已经来了!”
“王诩?!”周围几人闻言皆是一惊,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他……他怎么敢?昊天宗的人可就在那边!”有人用眼神示意远处一片身着星纹道袍、气势森严的昊天宗观礼台。
“嘿嘿,此一时彼一时也。”另一位消息灵通的修士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芒,“你们没听说吗?昊天宗近来可是流年不利!先是两位洞虚境的核心长老况惊苍、祝惊海据说因宗门内部倾轧,负气出走,下落不明。紧接着又传出他们那位坐镇宗门的穆惊霜突破失败,实相境的穆老怪,已然油尽灯枯……内部自顾不暇,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满天下追杀王诩?凌霄剑派此时邀请王诩,未必没有借此敲打、或者看昊天宗笑话的意思。”
“原来如此!昊天宗遭此变故,确实伤筋动骨……难怪气势弱了不少。”
“还有呢,”那修士继续爆料,指向另一个方向,“看到西域断魂崖那帮煞星没?领头的是他们的真传首席赵三眼!这次他来,明面是观礼,暗地里恐怕是冲着神霄楼的人来的!两家在西域为了争夺一处上古‘雷殛秘境’的归属,可是斗得死去活来,积怨颇深!”
“嘘!慎言!慎言!”旁边人连忙提醒,“断魂崖的人最是睚眦必报,手段狠辣,‘赵三眼’也是你能叫的?当心被听了去,惹祸上身!”
“嘿嘿,口误,口误……”爆料者讪笑两声,连忙噤声。
“对了,我还注意到一个有意思的。”话题被谨慎地转移,有人指向观礼台边缘一处相对低调的位置,“瞧见那边没有?据说是一个来自中域边缘‘混乱之地’的新晋宗门,叫什么‘太和派’,居然也收到了凌霄剑派的剑帖。看那席位安排,似乎地位还不算太低?”
“太和派?没听说过。”有人不以为然地摇头,“估计是凌霄剑派为了显示‘海纳百川’,随便发帖凑数的吧?跟我们这些来看热闹的二三流势力差不多。”
“道友此言差矣!”一位来自南域、消息较为灵通的修士正色反驳,“可千万别小瞧了这个太和派!据传,就在近些年,南域霸主炎帝宫,以及中州的昊天宗,都曾在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宗门身上吃过不小的亏!”
“竟有此事?!”众人闻言,再次露出惊容。能让两大圣宗接连吃亏,这“太和派”的水,还是有些深!
“有意思……”
就在这万众期待、暗流汹涌之际,两道身影,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两滴清水,又似划破喧嚣画卷的两道淡墨,以一种近乎“融入”的方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通往主宾台的玉石阶前。
没有惊天动地的遁光破空,没有撕裂空间的剧烈波动。前一瞬,那阶前还空无一物;下一刹那,他们便已站在那里,仿佛亘古以来便该在此,与这片天地、这座剑峰的气息浑然一体,和谐得让人心悸。
左边一人,青衣布履,身姿挺拔如崖畔孤松,透着一种历经风霜而不折的坚韧。面容年轻得过分,却平静无波,眼神深邃似古井寒潭,不起半分涟漪,仿佛世间万象、万千目光,皆不能扰动其心神分毫。
正是太和派陆幼安!
右边一人,同样青衣素裹,身姿窈窕,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宛如月宫仙子谪落凡尘。气质清冷如万载玄冰,不染尘埃,周身似有若无地流转着一层澄澈宁静、却又深邃浩瀚的水韵光华。所有试图探察其深浅的神念,无论是好奇的窥视还是刻意的试探,在触及这层水韵时,都如同泥牛入海,被无声无息地消弭、化解,不留丝毫痕迹。
正是太和派何琳!
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原本喧嚣嘈杂的观礼区域,声音骤然降低了一个层次,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两道青色身影之上。好奇、探究、忌惮、震撼……种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无数张面孔上交织变幻。
“是太和派的人!”
“陆幼安!何琳!他们果然来了!”
“嘶……好强的气场!明明没有刻意散发威压,却让我等神变修士都感到心神压抑……”
“那何琳身周的水光……竟能轻易化去我的神念?此等手段,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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