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那件染血的衣衫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一直努力保持镇定,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此刻,父亲的尊严被如此践踏,她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小姐,我们走吧,二公子临走前说,若事有不妥,就从后门走,他安排了人接应。”春桃拉着她的手,急得直哭,“我们不淌这浑水了,回韦城去,哪怕守着老爷的坟,也比在这里受气强!”
韦若曦抹掉眼泪,眼神却变得异常冰冷,像淬了寒冰。她将那件衣衫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甚至微微颤抖。
“我不走。”她一字一顿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我要去兴洛仓,亲手把李密的真面目揭穿。他想利用我,想玷污父亲的清白,我偏要让他看看,韦家的人,不是任他拿捏的软柿子!”
“小姐,不可啊!”春桃哭道,“那里是战场,太危险了!您一个女子,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危险?”韦若曦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悲凉,也带着几分豁出去的决绝,“这乱世,哪里不危险?躲是躲不过的。与其躲在后面做别人的棋子,任人摆布,不如亲手落子,看看这盘棋,究竟能下成什么样!”
她站起身,走到衣柜前,翻出一身早已备好的男装。那是她为了方便出行准备的,粗布的短打,腰间系着带子,穿上后显得利落了许多。她将父亲的私印小心翼翼地藏在怀中——那是父亲生前处理公务用的,上面刻着“韦冲之印”四个字,是证明父亲身份的唯一信物。又揣上一把小巧的匕首,藏在靴筒里。
做完这一切,她转过身,看着满脸担忧的春桃,语气缓和了些:“你留在这里,等二公子回来,告诉他,我去兴洛仓了。若我没回来……”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却还是强撑着说下去,“就请他把我父亲的私印带回韦城,埋在他的坟前,告诉他,女儿没给她丢脸。”
说完,她不再犹豫,转身冲出后门,消失在晋阳的晨曦中。此时,第一缕阳光刚刚爬上城墙,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道倔强的箭,义无反顾地射向未知的远方。
李世民得知韦若曦独自前往兴洛仓时,正在府中与李渊议事。听到亲卫的禀报,他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她疯了吗?”
李渊皱起眉头,不满地看着他:“不过一个女子,何必如此失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些许牺牲,在所难免。”
“父亲!”李世民急声道,“她若出事,我们与瓦岗寨的约定就会暴露,秦将军的队伍也会陷入险境!而且……”他想说韦若曦并非普通女子,她有胆识,有智慧,不该如此牺牲,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李渊看着次子焦急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什么,却只是淡淡道:“既然她要去,就让她去。若她能活着回来,便是她的造化;若不能……也算是为我军尽了力。”
李世民还想争辩,却被李渊挥手制止:“退下吧,做好你该做的事,莫要因小失大。”
走出大殿,李世民一拳砸在廊柱上,指节生疼。他知道父亲的意思——在这乱世里,一个女子的性命,远不及一场胜利重要。可他忘不了韦若曦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忘不了她为了证明父亲清白而做出的努力,更忘不了她面对危险时的那份镇定与勇敢。
“备马!”他对亲卫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去兴洛仓!”
亲卫愣住了:“二公子,唐公有令,不让您……”
“出了事,我担着!”李世民翻身上马,马鞭一扬,疾驰而出。晋阳的城门在他身后缓缓打开,像一张巨兽的嘴,吞噬了他的身影,也吞噬了这乱世中一点微弱的善意与牵挂。
兴洛仓的风,带着粮食的陈腐气息,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吹在韦若曦脸上。她混在逃难的人群中,一路向东,饿了就啃口干硬的麦饼,渴了就喝口路边的河水,日夜兼程,终于在午时赶到了兴洛仓东门外的老槐树下。
那棵老槐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树干粗壮,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伞,遮蔽着身下的土地。李密早已等在那里,穿着一身青色的便服,身边站着十几个护卫,个个身材魁梧,眼神警惕,手按在腰间的兵器上,气氛肃杀。
看到韦若曦穿着男装走来,李密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韦小姐倒是别出心裁,穿成这样,是怕被人认出来?”
韦若曦没理会他的嘲讽,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一个木箱上——那里面,应该就是所谓的“证明文书”。“我的东西呢?”她开门见山,声音因为连日赶路而有些沙哑。
李密示意身旁的护卫打开木箱。箱子打开的瞬间,韦若曦的心沉了下去。里面果然放着一叠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些“韦冲与瓦岗寨往来书信”“私放瓦岗军进城”之类的“证据”,甚至还有几个所谓的“证人”画押。那些字迹拙劣,一看就是伪造的,连父亲的笔迹都模仿得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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