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李世民果然在石榴树上找到了那个小竹筒。看完字条,他脸色凝重,对身旁的亲卫低声道:“李密果然亲自来了,看来他对兴洛仓势在必得。传令下去,加强府中戒备,尤其是西侧的矮墙,昨夜那人就是从那里翻墙而入的。”
“是!”亲卫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还有,”李世民补充道,“让西河郡的王校尉明日卯时‘恰好’从东门出发,带五百人,装作押送粮草的样子,走三十里就立刻折返,切记不可恋战,以免暴露。”
亲卫再次领命而去。李世民望着韦若曦房间的方向,窗纸上映着她梳理长发的影子,安静而从容,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他忽然有些敬佩这个女子——在这刀光剑影的乱世里,能守住本心已是难得;在如此多的威胁利诱下,还能保持镇定与清醒,更是不易。
他转身走向军营,心中已有了计较。李密既然信了粮草之计,定会派兵袭扰,而这正是探知瓦岗军动向、削弱其兵力的好机会。他要让李密以为自己占尽了上风,却不知早已踏入了唐军的陷阱。
三日后,消息传来:瓦岗军果然派出一支千人小队,在西河郡外三十里处袭击了那支“粮草队”。却不想掀开粮车的篷布,里面装的全是沙土,根本没有粮草。王校尉的五百人早已设下埋伏,趁其不备发起反击,瓦岗军猝不及防,损失了百余人,仓皇撤退。
“李密气得摔了案几。”传回消息的斥候单膝跪地,汇报道,“他在帐中大骂韦小姐是骗子,还说要立刻派人杀了她,以泄心头之恨。”
李世民正坐在书房里看舆图,闻言看向站在一旁的韦若曦。她正在灯下整理草药——这些日子,她跟着府中的老医官学了些医术,说是“万一打起仗来,或许能帮上些忙,总比只会刺绣强”。听到斥候的话,她碾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继续动作,药碾子转动的“咯吱”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不会杀我。”韦若曦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他还需要我这个‘内应’,至少在拿下兴洛仓之前,不会。”
李世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的发间,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药碾子转动的声音规律而沉稳,仿佛能抚平这乱世的喧嚣。他忽然明白,她比自己想象的更懂人心,也更懂这乱世的生存法则。
“瓦岗军有什么新动向?”他收回目光,问斥候。
“斥候回报,李密撤回了袭扰的队伍,正在集结主力,似乎真的要对兴洛仓动手了。”斥候道,“只是具体的时间和路线,还没能探出来。”
李世民点了点头,对韦若曦道:“看来,他很快会再联系你。”
韦若曦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知道该怎么做。”
果然,五日后的深夜,李密的人又来了。这次来的不是李密本人,而是一个瘸腿的老卒,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背着一个破旧的包袱,看起来与晋阳街头的乞丐别无二致。他递上一封信,信笺粗糙,上面只有一行字:“七月初七,兴洛仓西,等你消息。”
韦若曦将信交给李世民,两人在灯下展开舆图,对着兴洛仓的地形仔细研究。七月初七,正是传说中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李密选在这一天动手,怕是想借着节日的松懈,打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兴洛仓西侧是大片沼泽地,泥泞难行,不利于大军行军,他选在那里,定是有诈。”李世民指着舆图上兴洛仓的位置,指尖重重落在东侧,“真正的主攻方向,应该是东侧的粮道入口,那里地势平坦,易攻难守,是兴洛仓的软肋。”
“可他为何要在信里写西侧?”韦若曦不解,眉头微蹙。
“为了试探你。”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若你直接把‘西侧’报上去,他会觉得你不过是个只会传递消息的傀儡,不可信;若你能识破他的诡计,指出东侧才是真正的目标,他才会真正把你当成自己人,对你放下戒心。”
韦若曦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乱世的计谋,果然步步惊心。“那我该如何回信?”
“告诉他,西侧沼泽地有唐军埋伏,建议他改道东侧,但要装作是你‘冒险潜入军营探查’得知的。”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再给他加个条件,要他先送来证明你父亲‘清白’的文书——这样既能拖延时间,让我们做好准备,又能让他觉得你是真心为自己谋划,并非全心全意为他效力,反而更显真实。”
韦若曦按照李世民的意思写了回信,措辞谨慎,既表达了“忠心”,又透着几分对自身安危的担忧。老卒接过信,仔细藏在怀里,瘸着腿,一拐一拐地消失在夜色中,身影很快便融入了晋阳的黑暗里。
韦若曦站在窗前,望着天边那轮残月,忽然觉得这乱世的计谋,比七夕的传说还要曲折迷离。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每句话都藏着深意,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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