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听”计划捕捉到的关于漠北地底暗流与南洋诡异船队的模糊信息,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的石子,在林轩和任家镇核心层心中荡起涟漪,提醒他们远方的威胁并未消失。然而,未等他们对此进行深入探查,更近、更直接的波澜,已开始拍打任家镇的围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任家镇这块突然崛起的“肥肉”,已然引来了四面八方的窥视。
首个正式登门的,是省城保安司令部派出的第二个代表团,规格远比上次嘉奖时要高。此次带队的不再是参谋,而是一位姓钱的高级参议,带着几名文职官员和一个排的卫兵,乘坐两辆汽车,声势不小。
会面在略显简陋但布置得体的镇公所进行。九叔、林轩、任发出面接待。钱参议满面春风,先是再次高度赞扬任家镇“砥柱中流,功在千秋”,随后话锋一转,提出了几点“合作建议”:
钱参议表示,司令部对林先生的“科学道术”极为重视,认为其对巩固防务大有裨益。希望任家镇能 “不吝赐教” ,派员至省城军校授课,或提供部分 “不涉及核心机密”的法器设计图,由司令部兵工厂统一生产,装备部队,以期提升整体战力。语气客气,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为加强联系,及时了解边情,司令部希望向任家镇“特别防卫区”派驻一名常驻军事联络官,并配备一个小班的通讯兵,协助建立与省城的直通电话线。
提及近期省城周边亦有不稳迹象,希望任家镇能在外围肃清邪祟的任务中,“酌情支援”部分高效破邪装备,如“连环破煞弩”及其箭矢。
这些要求,看似合理,实则包藏祸心。“技术共享”意在巧取豪夺核心机密;“派驻顾问”实为安插眼线,监控任家镇动向;“征调装备”则是无偿消耗任家镇的战略资源。
九叔面色平静,拂尘轻摆,淡然道:“钱参议美意,心领。然,科学道术乃林轩师侄独辟蹊径,尚在完善之中,仓促推广,恐误大事。且此术修行,需特定天赋与资源,非量产可行。
至于派驻联络官,任家镇乃自治防区,一切防务自有规章,不劳司令部费心。若省城有需,我辈自当遵循法令,酌情支援,然装备炼制不易,需按价偿付。”
林轩则更直接,用数据说话:“钱参议,破煞弩核心符文需以自身法力温养激发,普通士兵无法使用。其箭矢材料特殊,产能有限,目前仅能勉强自保。司令部若需,我可提供简化版辟邪符箓的绘制方法,效果虽稍逊,但易于普及。” 这是婉拒核心,抛出低技术含量的替代品。
任发则打圆场,大谈重建不易,资源匮乏,但承诺会优先保障对省城的物资供应。
钱参议碰了个软钉子,面色不变,依旧笑呵呵,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阴霾,打了个哈哈便转移话题。代表团在镇内“参观”一番,尤其“留意”了格物堂和观星塔的外围,次日便悻悻离去。但谁都知道,司令部的觊觎,不会就此停止。
省城的人前脚刚走,“东南商业同盟” 的副会长便带着厚礼登门。此同盟势力庞大,掌控数省盐铁、货运。副会长姓胡,是个精明的胖子,见面便奉上礼单:上等绸缎、珍稀药材、甚至还有几块蕴含灵气的玉石。
胡会长开门见山,盛赞“安宜坊”产品精巧,市场前景广阔。提出优厚条件:同盟愿投入巨资,与任家镇合资建厂,大规模生产符箓法器,利用同盟渠道销往全国,利润分成极其诱人。同时,希望聘请林轩为同盟 “首席技术顾问” ,薪俸惊人。
这看似是送钱上门的好事,但任发和林轩立刻嗅到了危险。一旦合资,核心技术、生产标准、销售渠道必将受制于人,“安宜坊”将被吞并,任家镇将失去重要的经济支柱和技术自主权。所谓的“顾问”,更是想将林轩这根台柱子挖走。
任发婉拒:“胡会长厚爱,感激不尽。然‘安宜坊’所产,关乎本镇防务根本,产量有限,暂不外售。且林先生潜心修行,无意俗务。”
胡会长也不纠缠,转而提出“小小请求”:同盟有几支商队常走西南险道,邪祟频出,希望能长期、优惠购买一批“安宜坊”的精品护身符和破邪箭,并希望任家镇保安队能在其商队经过时,“行个方便,提供庇护”。这实则是想建立一条依赖任家镇保护的商业通道,并逐步渗透影响力。
这些要求被有礼有节地挡回,但胡会长临走时那句“贵镇潜力无限,我同盟的大门永远敞开”,却暗示着后续的商业渗透不会停止。
除了明面上的势力,一些更隐秘、更不祥的触角,也开始在任家镇外围浮现。
负责周边巡逻的秋生小队,多次报告发现形迹可疑的外乡人在镇外徘徊。这些人不像商旅,也不像流民,他们衣着普通,但眼神锐利,行动悄无声息,对镇子的防御工事、道路走向观察得格外仔细。一旦巡逻队靠近,他们便迅速隐入山林,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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