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男人眼底那簇顽强燃起的火焰,并未持续太久。
它像风中残烛,仅仅挣扎了数秒,便被一股更庞大、更冰冷的死寂所吞噬。
他抓住沈清棠手腕的力道一松,眼神再度恢复成那种洞悉万物、却无一物入眼的空洞与淡漠。
这空洞,持续了整整七日。
暴雨夜过后的第七天,空间药圃内暖香依旧。
沈清棠一袭素色长裙,正倚在药田的汉白玉石栏边,一手执银勺,慢条斯理地搅动着面前小炉上的一釜汤药。
药雾氤氲,衬得她本就苍白的脸愈发透明,仿佛随时会羽化登仙。
一名沈家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单膝跪地,声音沉稳:“夫人,傅先生今日凌晨离开了别墅。我们的人回报,他在城北码头,买了一张去往南疆的船票。”
南疆,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
暗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请示,是追,是拦,还是任其离开?
沈清棠搅动银勺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垂眸看着釜中汤药的表面,因她的搅动而泛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
那涟漪,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死水,短暂波动后,终将归于平静。
“让他走。”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传我的令下去,从此处到南疆边境,所有沿途驿站、暗哨,一律不设防。连药庐外围布下的守魂藤,也给我撤了。”
暗卫猛地抬头,这等同于彻底放任一个记忆紊乱的命契残体,消失在茫茫人海!
沈清棠仿佛没有看到他的震惊,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意薄凉而残忍。
“我想看看,”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声呢喃,像在问自己,又像在宣告一个既定的事实,“没有我在身边,他的心跳,能撑多久。”
待暗卫领命退下,药圃内重归寂静。
沈清棠缓缓走到空间灵泉边,抬手一招,泉底一道幽光飞出,落在她掌心。
那是一幅卷轴,摊开后,竟是一张由无数鲜红与暗金丝线交织而成的“双生心图”。
图卷左侧,代表她的那片经络图谱脉络清晰,每一次搏动都沉稳有力,如磐石般不可撼动。
而右侧,属于傅司寒的脉络却黯淡无光,时断时续,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这正是古医禁术《承渊录》中的至高秘法,以心换心,以命换命。
一旦契成,主位易转,她便成了他的命脉源头。
禁术总纲有载:当双生契主位易转,被牵引者若执意逃离,每远离主位一里,其心脏便如遭万千钢针攒刺,痛楚非源于血肉,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撕裂。
他逃得越远,那份源于灵魂的归属感便会越发狂躁,直至将他的理智彻底撕碎。
他已经逃了七次。
前七次,他还没踏出别墅区,就会被这种灵魂之痛逼得踉跄折返,像一头迷途的困兽。
而这一次,是第八次。
她早知他会逃,更知道他逃不出她亲手画下的这个局。
“不是我不信你会回来,”沈清棠的指尖,轻轻抚过图上那根缠绕着双方主脉、状如黑蛇的诡异连接线上,“是我得让你,亲口对我说——你要我。”
第三日黄昏,凛冬的寒风卷着雪沫,边境雪原传来加急密报。
一队巡逻的边防战士在归途的雪地里,发现了倒在半路的傅司寒。
他身着单衣,早已冻得嘴唇发紫,身体却因高烧而滚烫。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双手竟死死抠进了坚硬的冻土里,指甲翻卷,血肉模糊,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抵抗某种无形的酷刑。
在彻底昏迷前,他口中反复呢喃的,只有几个破碎的音节。
“棠棠……心跳……停了……”
沈清棠亲自驾车,如一道闪电冲破风雪,抵达边防哨所。
推开门,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傅司寒躺在简陋的单人床上,双目紧闭,眉头深锁,即便在昏迷中,他的身体也因痛苦而微微抽搐。
她走过去,军医立刻起身让位,面带忧色:“傅太太,我们用尽了办法,高烧就是不退。他……他好像在排斥一切药物。”
沈清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忽然,傅司寒的眼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他混沌的目光聚焦在沈清棠脸上,眼神里没有认出妻子的欣喜,反而充满了一种晦涩的、带着愧疚的痛苦。
他嘶哑地开口,吐出的称呼却让一旁的军医都愣住了。
“阿……阿阮……”
那不是她的名字。
那是她前世,师门里一个替代她承受责罚、最终惨死的药人。
沈清棠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但她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怒意,眼中反而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狂喜。
很好,他把记忆搞混了。
这恰恰证明,她种下的“溯忆兰”花粉起效了。
她从贴身的锦囊中,捻出一粒芝麻大小、却散发着灼热气息的暗红色残渣,正是早已绝迹的醒魂丹母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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