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哲拐进走廊尽头的主机房，门在身后自动锁死。屏幕亮着，蓝光打在他脸上，他盯着键盘，手指悬在上方没动。耳机里传来黄嫣的声音：“你到哪了？” “主机房。”他按下第一个键，“密码六位，我记不太清。” “别慌，慢慢来。”她声音稳，“我在这儿等你。” 他输入第二位，指尖有点抖，第三位按错，系统发出警告音。他深吸一口气，重新输。耳机里黄嫣没吹，只听见她轻微的呼吸声。他想起她说的半小时，现在应该已经过去一小半。 警报突然响起来，刺耳，持续不断。他没停手，继续输密码。第五位确认，第六位按下，屏幕跳转，提示密钥输入界面弹出。他刚要操作，头顶红灯闪起来，广播响起：“主机房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安保人员正在前往。” 他扯开衬衫袖子，缠住刚才撞伤的手腕，血渗出来，染红布料。他咬住数据线一端，另一头插进主机侧面的备用接口，用牙固定好，腾出手在键盘上敲击。密钥很长，他必须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手动输入，不能错。 耳机里黄嫣问：“警报怎么回事？” “触发了。”他说话含糊，因为嘴里咬着线，“别担心，我能搞定。” “叶哲。”她叫他名字，“别硬撑。” “我说过会给你真相。”他松开嘴，快速敲完一行字符，“不会食言。” 门外脚步声逼近，有人拍打控制面板喊话，要求他开门。他不理，专注屏幕。密钥输到一半，系统再次警告，剩余时间不足。他加快速度，手指几乎看不清动作。 林老师的影像突然出现在屏幕角落，是十年前的一段远程登录记录，时间戳清晰可见。他愣了一下，没停手，继续输入。那段记录一闪而过，被新弹窗覆盖。 黄嫣在耳机里说：“定位显示你在原地不动，他们快破门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他额头冒汗，密钥还剩最后几个字符。 门被撞了一下，金属变形声传来。他咬紧牙，敲下倒数第二个键。门缝透进光，安保队开始强攻。他按下最后一个字符，屏幕闪动，绿色进度条出现，标注“数据净化中”。 他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门被踹开，安保队长冲进来，举着电棍：“不许动！” 叶哲举起双手，没反抗。队长上前拽他起来，押着他往外走。经过主机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进度条走到百分之九十。 耳机里黄嫣问：“你出来了吗？” “快了。”他低声说，“再等我一下。” 队长把他推到墙边，搜身，没收通讯设备。耳机被扯下来前，他听见黄嫣最后一句：“我在江边，别让我白等。” 他被押着穿过走廊，没挣扎。主机房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像是设备重启完成。他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 楼下大厅，林老师站在电梯口，看着他被带下来，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叶哲也点头回应，被推着往出口走。 外面天色暗了，风从江面吹过来。黄嫣站在路灯下，校徽别在衣领上，看见他出来，立刻迎上来。 “你没事吧？”她伸手想碰他手腕，被安保队长拦住。 “人交给你。”队长把叶哲往前一推，“别再靠近学校设施。” 黄嫣扶住他胳膊，低声问：“完成了？” “嗯。”他点头，“全清干净了。” 她松了口气，从口袋掏出那个皱信封：“现在能看了吗？” “等会儿。”他指了指远处的游船码头，“先去那儿。” 两人并肩往江边走，谁都没再提主机房的事。路灯把影子拉长，重叠在一起。黄嫣忽然说：“下次别一个人扛。” “好。”他答应得干脆。 船票在她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叶哲看了一眼，没问价格。她侧头看他：“珠江夜游，还记得吗？” “记得。”他说，“十年前约好的。” “迟到总比不到强。”她笑了一下，“这次别再放我鸽子。” 他没接话，只是握紧她的手。船笛声从江面传来，悠长，像某种召唤。码头就在眼前，灯光映在水面上，晃动着，像很多年前没说出口的话，终于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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