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蹲下去,想把脸埋在膝盖里哭,想把心里的委屈、害怕、愧疚都哭出来,可膝盖刚弯下去一点,又猛地挺直了背。
她不能哭,邮局门口人来人往,要是被路过的人看到她哭,说不定会传到父亲耳朵里,父亲又该担心了。
她是父亲的依靠,要是连她都垮了,父亲怎么办?
她用手背轻轻擦了擦眼泪,动作轻得像怕碰疼自己,指尖先碰了碰眼角,确认眼泪没沾到睫毛,才慢慢蹭掉脸颊上的泪痕。
然后她把信小心翼翼地折好,折得方方正正,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还特意按了按口袋边缘,像是怕信纸会掉出来。
做完这一切,她对着邮局的木门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了两下,像是在把所有的难过都压进心底。
再转过身时,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泪痕,只是眼眶还是红的,像刚被风吹过。
她对着空气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坚定:“爸,您放心,我每天都能卖掉一篮花,等攒够了钱,就带您去大城市看病,一定会治好您的腿。”
说完,她提起放在地上的竹篮,竹篮上还沾着晨露,把手被她握得有些发烫。
她的脚步有些踉跄,像是还没从难过里缓过来,可脊背却挺得笔直,一步一步朝着巷口走,晨光把她的影子拉得更长,像一道不肯低头的光。
“停!”王导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激动,“完美!一条过!”
片场瞬间安静了几秒,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接着,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连举着灯光的工作人员都放下手里的设备,用力拍着手。
周明远快步走过来,拍了拍苏晚星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赞许:“小姑娘,演得太好了!从一开始的欣喜,到中间的疑惑,再到后来的崩溃和强撑,情绪一层一层递进,没有一点刻意煽情,就像真的有个叫春燕的姑娘站在这儿,拿着她爸的信一样。”
苏晚星还没从角色里完全抽离,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听见周明远的话,才慢慢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揪了揪衣角:“谢谢周老师,我只是把春燕心里想的,都表现出来了。”
“不止是表现,是‘活’了。”王导拿着监视器走过来,把屏幕转向她,语气里满是欣慰,“你看这个镜头,你擦眼泪的时候,先碰了碰眼角再用手背擦,这个细节太真实了。
春燕是个细心的姑娘,她不想把眼泪擦在衣服上,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哭,所以动作才会这么轻、这么克制。
还有你转身的时候,脚步虽然晃了一下,可脊背一直没弯,这就是春燕的‘外柔内刚’,你把这点演透了。”
苏晚星看着监视器里的自己,眼眶又热了。
她想起这些天在片场偷师的日子——周明远演陈建国时,会在口袋里放一块旧怀表,每次想女儿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摸一摸怀表;
李娟演哭戏时,从不大哭大闹,只是肩膀轻轻抖,眼泪无声地掉;沈敬言跟她说“共情是根,技巧是叶,光有根长不出好树,光有叶也撑不起阴凉”。
她把这些都记在笔记本上,每天收工后都对着镜子反复练,练春燕拿到信时的欣喜,练她发现谎言时的难过,练她强撑着坚强时的眼神。
“谢谢王导,”苏晚星的声音有些哽咽,指尖微微发颤,“我以前总怕自己演不好,怕您当初选我是错的,怕辜负大家的期望,现在终于……终于做到了。”
“你不仅做到了,还做得比我预期的好。”沈敬言笑着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纸巾,“我就知道,你不是只会靠共情演戏的小演员。这场戏要是剪进片花里,肯定能让很多人记住春燕,也记住你苏晚星。”
小雅拎着保温杯跑过来,眼里满是骄傲,声音都带着哭腔:“星姐,你太厉害了!我刚才在旁边看,手里的保温杯都差点掉了,眼泪止不住地流。
场务大哥还跟我说,他拍了这么多年戏,很少看到这么打动人的镜头,还是一条过,说你以后肯定能成大腕!”
苏晚星接过保温杯,喝了一口温热的红糖姜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让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她看着片场里忙碌的工作人员——举着灯光的师傅擦了擦额头的汗,收音的老师对着设备笑了笑,连刚才催促她的场务,都对着她比了个“真棒”的手势。
心里满是感激,要是没有他们的包容和帮助,要是没有自己这些天的坚持,她可能还是那个只会对着剧本哭的小演员,不会有今天的“一条过”。
接下来的拍摄,苏晚星像是开了窍,状态越来越好。
有场戏是春燕在老街的雨里卖花,道具组洒的雨很大,打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她却不肯躲进旁边的屋檐下,只是把竹篮紧紧抱在怀里,身体微微前倾,像是想用自己的后背挡住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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