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究还是心软了。在林薇薇捧着她最爱吃的草莓蛋糕,哭红了眼睛抱着她说“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之后,她点了点头,低声说“算了”。
现在想来,那时的“算了”,从来都不是原谅,而是懦弱。
她害怕失去大学里唯一的朋友,害怕独自一人面对这个陌生而复杂的世界,所以宁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自欺欺人地维持着这段早已变质的友谊。
就像后来,林薇薇说“想借你的表演笔记看看,参考一下”,她毫不犹豫地找出来给了她;
林薇薇说“那个导演好像不太喜欢我,觉得我太紧张了,你帮我去打个招呼吧,就说我很重视这个角色”,她跑前跑后地帮忙斡旋;
林薇薇红着眼圈说“晚星,顾言泽好像喜欢你,可我也喜欢他,你能不能……能不能稍微离他远一点”。
她甚至真的躲了顾言泽很久,直到那天他冒着大雨,捧着一束向日葵在宿舍楼下等了三个小时,看到她时,浑身都湿透了,却眼神坚定地说“我喜欢的是你,从来都不是她,你不用因为她而躲着我”。
“苏晚星!发什么呆呢?”王导的吼声像一声惊雷,把她从回忆里拽回片场,“下一场准备了!赶紧过来!”
“来了!”苏晚星猛地回过神,应了一声,迅速抬手抹掉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湿意,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下一场戏是小石头在战壕里给战友读家信,信是母亲写来的,字里行间都是朴实的牵挂:“娘种的麦子熟了,等你回来收”。
王导要的是“笑着哭”——明明心里在淌血,想到牺牲的战友,想到不知能否见到的亲人,脸上却要带着对未来的盼头,那是支撑着战士们走下去的微光。
苏晚星站在冰冷的战壕布景里,手里捏着那封道具信。
信纸是粗糙的草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让她莫名地想起了乡下的奶奶。
小时候奶奶给她写信,也是这样,字里行间都是“麦子”“菜地”“鸡蛋”,最普通的字眼,却藏着最温暖的牵挂。
“开始!”
她低下头,轻声读起来,声音刻意放得有些孩子气,带着点战场磨砺出的沙哑:“……娘今天去镇上卖了麦子,换了钱,给你扯了块红布,等你回来做件新棉袄,冬天就不冷了……”
读到一半,她的声音顿了顿,像是被什么哽住,随即抬起头,眼里已经蓄满了晶莹的泪,嘴角却努力扬着,带着点炫耀的语气:“……战友们,你们看,我娘种的麦子,肯定比你们家的好!等打完仗,我带你们去我家吃馒头,管够!”
眼泪掉下来的瞬间,她猛地用手背擦掉,动作又快又急,像是怕被人看见自己的软弱,又像是在跟残酷的命运较劲。
“卡!完美!”王导在监视器后用力拍了拍手,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苏晚星,你这眼神里的东西,太到位了,比那些科班出身的还有灵气!”
苏晚星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刚要走下台,就看到制片人脸色难看地快步跑过来,凑到王导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王导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沉了下来,最后他朝苏晚星招了招手,让她到一边去。
“丫头,刚才接到通知,你的戏份可能要删减一部分。”王导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无奈,“投资方那边施压,说……说你最近争议太大,怕影响播出效果,他们担不起这个风险。”
苏晚星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冰窖。果然是林薇薇的手笔。
她删掉的不只是这几场戏,更是她在这个圈子里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是她熬夜琢磨剧本、反复练习动作换来的认可。
“王导,我……”她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这不公平。”王导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但我也没办法,投资方是衣食父母,剧组得罪不起。
这样吧,我尽量给你保留两场关键戏,至少让这个角色能立住,让观众能记住小石头。”
苏晚星点了点头,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干涩得发疼,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出口。
她知道,王导能做到这样,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回到休息区,小雅正拿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星姐,你快看……林薇薇发微博了,太过分了!”
苏晚星接过手机,屏幕上是林薇薇的最新微博,发布时间就在刚才:“今天去探班朋友的剧组,本想给个惊喜,没想到看到有人在片场耍大牌,仗着自己有点小名气就对工作人员呼来喝去,颐指气使的,真让人心寒……希望某些人能明白,做演员先做人,德行比演技重要多了。”
下面的评论已经炸开了锅,各种不堪入目的言论刷屏:
“又是苏晚星吧?除了她还有谁这么恶心!之前就听说她人品不行!”
“薇薇太善良了,肯定是被她欺负了!心疼薇薇!”
“抵制苏晚星!这种人不配当演员,别让她污染剧组!”
“赶紧滚出娱乐圈吧!看着就晦气!”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侧脸照,照片上的人穿着灰布军装,正在和场务说话——那是她刚才练习走位时,场务跟她确认路线,她低头认真听着的样子。
苏晚星看着那张照片,看着那些颠倒黑白的文字,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快出来了。
所谓挚友,原来就是这样,在你背后捅刀最狠,还能装作一副无辜受害者的样子,把你钉在耻辱柱上,接受众人的唾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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