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八百里加急的圣旨也送到了两淮。早已准备就绪的郭恒,在随行侍卫的保护下,直接进入两淮盐运使司衙门,当众宣读圣旨,将尚在懵懂中的盐运使及其余几名核心官员剥去官服,打入囚车。驻扎当地的卫所军队同时出动,迅速控制了几个问题盐场,将所有管事及相关吏员一体锁拿。
行动迅雷不及掩耳!从南京到两淮,一张大网同时收紧!
由于前期“外松”策略的成功,大部分涉案人员毫无防备,几乎被一网打尽!等到消息传开,引发的震动如同地震!
朝野哗然!谁也没想到,陛下会突然对盘根错节的两淮盐政下如此狠手!牵扯范围之广,手段之酷烈,令人胆寒。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甚至暗中庆幸自己未被波及的官员,此刻也噤若寒蝉,生怕下一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匿名揭帖的流言,在皇帝毫不掩饰的信任和雷霆手段面前,不攻自破,瞬间销声匿迹。
数日后,初步的审讯结果和查抄清单陆续呈送御前。
贪墨数额之巨,令人触目惊心!涉及的官吏层级之高,超出了最初的估计。那几家豪商通过非法盐引和私盐贸易攫取的财富,更是堆积如山,田产、宅院、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朱元璋看着那一长串名单和触目惊心的数字,脸色铁青,久久不语。
御书房内,朱标、朱雄英以及几位核心重臣肃立一旁,气氛凝重。
“硕鼠!真是一群硕鼠!”朱元璋猛地一拍御案,声音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愤怒,“喝民血,食国帑!如此蠹虫,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国法!”
他看向朱雄英,目光复杂,有愤怒,也有庆幸:“英儿,此次若非你心细如发,洞察其奸,又献策周全,朕几乎被这群蠹虫蒙在鼓里!你,又立了一大功!”
“孙儿不敢居功,此乃皇祖父圣明独断,诸位臣工用心办事之果。”朱雄英谦逊地低下头。
朱元璋摆了摆手,疲惫中带着决绝:“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朕心里有数。”他转向朱标和几位大臣,“此案,交由三法司(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会同锦衣卫严审!所有涉案人员,不论官职高低,背景如何,一律按《大明律》从严从重处置!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绝不姑息!抄没之家产,悉数充入国库!”
“臣等遵旨!”众人齐声应道,知道一场规模空前的清算即将开始。
退出御书房,朱雄英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初夏的阳光已经有些炙热,但他心中却一片清明。
盐政一役,他不仅协助皇祖父剜掉了一个巨大的毒瘤,为国库挽回了巨额损失,更重要的是,他成功地展现了自己的能力、忠诚和格局。他在朱元璋心中,在朝臣眼中,甚至在军方(通过蓝玉)和民间(若能妥善安置灶户),都树立起了远超年龄的威望和形象。
这为他未来推行更多想法,参与更核心的决策,铺平了道路。
然而,他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清楚地知道,扳倒一个利益集团只是开始,如何建立新的、更健康的盐政秩序,如何防止新的蠹虫滋生,才是更长远的挑战。
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父亲朱标曾提及的“以工代赈”和灶户制度改革,投向了如何利用抄没的巨额赃款,更好地巩固边防、改善民生。
逆天改命之路,道阻且长。但他已然在这条路上,稳稳地踏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应天的天空,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高远。而潜藏在盛世表象下的更多危机与机遇,正等待着这位少年皇孙,去一一面对,一一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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