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过檐角的铜铃，叮咚声渐歇。
亚当揽着镜流的手臂微微收紧，声音低沉得如同星槎海深处的暗流，带着难以言说的艰涩：“镜流，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镜流埋在他胸膛的动作一顿，抱着他腰的力道下意识加重，指尖攥得更紧，连指节都泛白了几分。
她没有抬头，只是将脸颊贴得更近，呼吸间满是他身上熟悉的、混杂着黑雾与星辰的气息，声音闷闷的，带着全然的信赖：“你说，我听着。”
亚当的指尖轻轻抚过她后背的褶皱，动作依旧温柔，语气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郑重。
“在我离开罗浮、没能陪伴你的这许久里，我还遇到过两个人，她们……也是我的爱人。”
“轰”的一声，仿佛惊雷在镜流脑海中炸响。
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抱着亚当的手臂僵在原地，原本滚烫的脸颊骤然变得冰凉。
许久的等待、许久的执念、许久的孤勇，在这一刻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冷水浇透，只剩下密密麻麻的茫然与刺痛。
她猛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泪水还未干涸的眼眶泛起红丝，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说……什么？”
亚当避开她的目光，看向远处粼粼的波光，喉结滚动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一个叫黑塔，是天才俱乐部的成员”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对过往的缅怀，“我登上星穹列车前，对她许过承诺，会永远守护她。”
镜流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原来在她苦苦等待、与魔阴身缠斗、对毁灭复仇的那些岁月里，他并非孤身一人，而是早已拥有了新的羁绊。
“还有一个叫流萤。”亚当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丝温柔，“她等了我数百年，跨越了无数战火与孤独。”
“她温柔、执着，会为我做抹茶味的营养膏和蛋糕，会陪我看山坡上的星星，会在我受伤时悉心照顾。”
“我是她跨越时空寻回的珍宝，她给了我一个安稳的家，让我不用时刻伪装自己。”
他终于转过头，看向镜流苍白的脸，眼底满是愧疚：“我无法否认对她们的感情，黑塔是照亮我孤独岁月的光，流萤是温暖我漂泊时光的暖”
“我不想欺骗你，更不想隐瞒你。”
镜流的目光渐渐涣散，脑海中一片空白。
许久的等待，难道只是一场笑话？她心心念念、为之付出一切的爱人，早已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了新的归宿。
她算什么？是被遗忘在过去的旧人，还是他众多羁绊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巨大的迷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要挣脱亚当的怀抱，却被他牢牢按住肩膀。
她抬起头，眼中的茫然渐渐被痛苦取代，泪水再次汹涌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亚当！”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破碎得如同风中残烛。
“我被仙舟驱逐，被魔阴浊气缠身，孤零零熬过了那些日子，心里只盼着能再见到你。”
“可你……原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早已拥有了新的牵挂，是吗？”
亚当的心脏抽痛了一下，伸手想要拭去她的泪水，却被她猛地挥开。
“别碰我！”镜流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抗拒，“原来你说的‘用所有的余生陪伴我’，就是这样吗？”
她的目光扫过亚当愧疚的脸，冰蓝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痛苦，有怨恨，有不甘，还有一丝深埋的、不愿承认的恐慌。
她怕，怕自己许久的等待终究是一场空，怕自己在他心中，早已没有了当初的位置。
亚当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中的愧疚愈发浓烈。
他上前一步，不顾她的抗拒，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镜流，对不起。”
“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
“但我无法否认她们的存在，也无法割舍对她们的感情。
“可我也不能失去你，你是我年少时的执念，是我许久未曾放下的牵挂，是我回来的意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风穿过观景台的飞檐，带着星槎海的水汽，拂动两人的发丝。
镜流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她趴在亚当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与力量。
【 镜流从来没见过如此鲜活的亚当】
迷茫依旧在心底蔓延，痛苦也未曾消散，但更多的，是许久执念沉淀下来的坚定。
她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亚当，冰蓝色的瞳孔里，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执拗的沉静。
她没有质问，没有抱怨，只是伸出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却异常清晰：“亚当，我不怪你。”
亚当愣住了，眼中满是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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