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的过程并非坠落,更像是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洪流裹挟着,沿着预设好的、非物理意义的通道滑行。石星感觉自己仿佛穿过了一层又一层粘稠的、由纯粹信息和古老能量构成的“薄膜”,耳边是如同亿万个齿轮同时咬合、又似星河运转的宏大嗡鸣,眼前是不断变幻、无法理解的几何光影和能量流图谱。
墨衡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两人都在这超出认知的传送中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能任由那股力量牵引。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那宏大的嗡鸣和光影骤然消失。
脚下一实,他们踉跄着落在地面上。
没有预想中的坚硬撞击,脚下是一种温润、略带弹性、仿佛某种生物组织又似高级合成材料的触感。光线并不刺眼,是一种均匀柔和的、仿佛晨曦初露般的乳白色光芒,从四面八方(包括脚下和头顶)的“墙壁”中自然散发出来。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无法一眼望到边际的……“大厅”?不,或许称之为“空腔”或“内部空间”更为合适。这里没有明显的墙壁边界,柔和的光线在远处逐渐融入一种朦胧的、仿佛星云般的淡蓝色雾气之中。头顶极高处,隐约有类似恒星系星图的光点在缓缓旋转、明灭。
脚下是这种温润的“地面”,延伸向雾气深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洁净”到极致的味道,没有丝毫尘埃、微生物或工业气息,只有最纯粹的能量流动时产生的、近乎“神圣”的宁静感。灵能浓度高得惊人,却异常平和稳定,没有丝毫侵略性,反而让人感觉灵魂如同浸泡在温泉中,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这里……”墨衡站稳身形,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这能量环境……这构造……绝不是普通的‘节点’或‘控制室’。这里……可能是‘第七观测站’网络的‘核心枢纽’之一,或者……是某个‘主数据库’、‘能量源泉’所在!”
石星也感到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归属感和舒适感。意识深处,那枚受损黯淡、布满裂痕的“观测者印记”,在接触到这无比精纯平和的同源能量环境的瞬间,竟自发地、贪婪地开始吸收周围弥漫的能量!不是强行抽取,而是如同干涸的土地逢遇甘霖,自然地进行着补充和滋润。
印记核心的“余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稳定,表面的裂痕也在缓慢但确实地弥合!那种灵魂被抽取的冰冷空虚感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饱足的充实感。甚至连他身体上的疲惫和暗伤,都在这环境的滋养下开始缓解。
“我的印记……在快速恢复!”石星惊喜地低呼。
墨衡闻言,仔细感知了一下石星的状态,也松了口气:“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这里的环境对‘观测者印记’有极强的修复和滋养作用。抓紧时间恢复,但也要保持警惕,这里的一切对我们而言都是未知。”
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地探索这个巨大的空间。地面并非完全平整,有细微的、如同生物脉络般的隆起和凹陷,但整体平坦。走了一段距离后,他们发现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镶嵌物。
那是一些拳头到人头大小、半透明、内部有微光流转的晶体,被严丝合缝地嵌入地面的“脉络”节点处。晶体散发的光芒与整个空间的乳白色光芒同源,但更加凝练。当石星靠近时,他怀中的金属牌和正在修复的印记,都会与这些晶体产生清晰的共鸣。
“这些……是‘信息储存晶簇’?还是‘能量汇聚节点’?”墨衡蹲下身,仔细观察,不敢贸然触碰。
他们继续前行。渐渐地,前方的“雾气”变得稀薄,显露出一些结构。
那是一些巨大的、形态优雅流畅、非金非石、表面流淌着水银般光泽的立柱和弧形拱券,它们以看似随意却蕴含数学美感的规律分布、连接,支撑起这个广阔的空间。在这些结构上,蚀刻着比γ-12节点和金属牌上更加复杂、精密的符号与纹路,有些纹路本身就在缓慢地流动、变化,如同活物。
而在这些宏伟结构的中心区域,他们看到了更加令人震撼的景象。
那里有一个相对低矮、但异常宽阔的圆形平台。平台表面光滑如镜,中心悬浮着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由无数层不断旋转、嵌套、变幻的透明能量环构成的巨大立体模型!
那模型内部,光影流转,似乎在模拟着某个极其复杂的多维系统——有星辰的诞生与湮灭,有能量网络的交织与奔流,有类似屏障结构的闪烁与稳定度标识,甚至还有几个特别标注的、不断脉动的光点(其中一个暗红色的、不断衰减的光点,让石星和墨衡立刻联想到了“███-7”)。
这像是一个实时的、涵盖范围极广的监控与模拟系统!
而在平台周围,均匀分布着十二个微微隆起的、如同座椅或操作台般的结构。其中大部分都空着,表面黯淡。但有两个“座椅”上,却静静地坐着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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