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再度回到丹霞峰静室时,已是力竭神疲。方才山门外的对峙与立誓,看似言辞交锋,实则对他重伤未愈的身心皆是巨大的负担。甫一落地,他便忍不住又咳出几口瘀血,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丹霞峰主早已等候在此,见状连忙上前,再次将他扶入那蕴满生机的玉池之中,银针连刺,疏导其紊乱的气机,又以数种珍稀丹药化入灵液,助其稳固几乎再次崩溃的道基。
“你这孩子……何必如此逞强。”丹霞峰主看着他虚弱不堪的模样,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却是心疼。方才山门外林轩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林轩闭目调息,并未回答。他并非逞强,而是不得不为。若他不出面,宗门与七宗的冲突很可能升级,届时无论结果如何,青岚宗都将付出惨重代价。他不能因一己之身,连累整个宗门。
随着药力化开,那股温润的生机再次流淌在干涸的经脉中,修补着裂痕,滋养着神魂。他引导着这股力量,同时默默运转《混沌造化诀》与《玄冥真解》中疗伤的法门,灰黑色的灵力与玉池的生机之力交织,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修复效率竟是远超寻常。
丹霞峰主察觉到这股奇异而和谐的波动,美眸中闪过一丝惊异,却并未多问,只是更加专注地行针用药。
这一次疗伤,持续了整整三日。
三日后,林轩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虽然距离痊愈尚远,但已无性命之忧,也能自行运转功法缓慢恢复。他睁开眼,眸中的灰黑之色似乎沉淀得更加深邃。
静室外,早已有执事弟子等候。
“林师兄,宗主有请。”
该来的,总会来。
林轩整理了一下衣袍,尽管脸色依旧不佳,但步伐已然沉稳。他跟随执事弟子,再次来到了那座熟悉的主峰大殿。
殿内,气氛与上次截然不同。
云鹤真人端坐上位,两侧除了各峰峰主,还有数位气息渊深、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太上长老,他们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林轩身上,带着审视、探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弟子林轩,拜见宗主,各位峰主,太上长老。”林轩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免礼。”云鹤真人微微颔首,目光平和地看着他,“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劳宗主挂心。”
云鹤真人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开口道:“山门外之事,你处理得很好,为宗门化解了一场干戈。你的忠心,宗门已见。”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然,你身怀幽冥之力,终究是事实。此力诡异强大,亦潜藏莫测风险。宗门虽信你之心,却不得不虑其长远。对此,你有何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轩身上。这才是今日召见的真正目的。
林轩早有准备,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坦然:“回宗主,弟子深知此力特殊,亦知诸位长辈忧虑。弟子愿将所得传承,尽数禀明宗门,由宗门定夺。”
他并未隐瞒,将自己在幽冥总坛被冥主意志掌控,于深渊之底得玄冥传承,凝聚混沌幽冥道基,领悟“斡旋造化”神通,以及最后破坏幽冥之门仪式、逆转“伪咒种”的过程,择其要点,娓娓道来。只是,关于造化玉牒碎片与那处被封印的幽冥裂隙,他依旧隐去未提,只以“古老传承”和“自身悟性”概括。
即便如此,这番经历也足以让在场诸位青岚宗高层心神震动。冥主意志、玄冥传承、混沌幽冥道基、斡旋造化……这些词汇任何一个都足以引起轩然大波,此刻却集中出现在一个年轻弟子身上!
“混沌幽冥道基……竟真有此等道路……”一位专注于功法研究的太上长老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狂热与不可思议的光芒。
“斡旋造化,调和生死……此等神通,闻所未闻!”另一位长老亦是惊叹。
云鹤真人眼中精光闪烁,他捕捉到了关键:“你是说,你之力,并非纯粹幽冥,而是以混沌为基,融合幽冥特性,更兼具一丝生死造化之玄妙?”
“正是。”林轩肯定道,“弟子之道基,核心仍是混沌,包容万象,幽冥死气只是其‘用’而非其‘体’。‘斡旋造化’神通,更是弟子据此悟出的驾驭之法,旨在平衡生死,衍化万物,而非沉沦寂灭。”
他顿了顿,继续道:“弟子愿将《玄冥真解》与‘斡旋造化’神通奥义,贡献宗门,或许能对宗门功法体系有所补益。同时,弟子也恳请宗门,允许弟子继续以此道修行,弟子愿接受宗门任何监督与考验,以证此道无害,且能护佑宗门!”
大殿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林轩的态度无可挑剔,甚至愿意献出传承。而他描述的力量本质,也确实与纯粹的幽冥魔功有着天壤之别,更偏向于一种前所未有、潜力无穷的全新道路。
烈阳峰主率先打破沉默:“宗主!林轩忠心可鉴,其道虽异,却非邪路,更愿献出传承,此乃宗门之幸!老夫认为,当允其继续修行,并加以引导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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