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驴才不管动静大不大,它示意苏慕云派人赶紧捞鱼,今晚加餐。它自己则走到李老头面前,用鼻子拨弄着剩下的几个惊雷子,似乎在思考如何进一步“优化”。
然而,他们这番“科学实验”的动静,实在太大太大了。
巨响不仅惊动了更远处的居民,也惊动了一队恰好途经附近、押送一批特殊“贡品”前往京城的官军!
那队官军的统领是个面色严肃的中年将领,听到巨响,又见到河面异状和聚集的人群,立刻带兵围了过来!
“何人胆敢在此私制、施放如此骇人火器?!”将领厉声喝道,目光扫过狼狈的众人,最后落在了地上那几个黑乎乎的泥团和……一头正在研究泥团的灰驴身上。
当他看到灰驴时,瞳孔猛地一缩!作为有一定级别的将领,他显然听说过姑苏城关于“神驴”的种种传闻!
苏慕云心中叫苦,刚打发走捕快,又来了官军!他连忙上前,再次亮出身份,解释这只是……呃,一种新型的……捕鱼技术试验。
那将领将信将疑,但苏家的名头和那头诡异的驴让他不敢轻易发作。他沉声道:“苏公子,非是本将为难你。此等利器,威力惊人,若流落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按律,私藏、研制此等军国利器,形同谋逆!”
这话分量极重!苏慕云脸色发白。
就在这时,灰驴似乎对官军的到来很不满,觉得他们打扰了自己的“科研”和“渔乐”。它抬起头,瞥了那将领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护送的车队。
它鼻子忽然抽动了几下,眼神微微一凝。它从那些覆盖着油布的车厢里,嗅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绝不应出现在这里的……硫磺和硝石混杂的危险气息!而且,装载方式极其粗糙,隐患极大!
灰驴用鼻子碰了碰苏慕云,然后直接在地上划拉,语出惊人:
“他们,车上,东西。”
“装错了,要炸。”
“什么?!”那将领闻言,脸色剧变,“胡说八道!此乃进贡给京城的‘西域火龙戏’烟花!岂会……”
他话音未落,灰驴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用鼻子卷起地上一个李老头还没来得及收起的、个头较小的惊雷子(大概是实验中的次品),用巧劲朝着车队旁边一块无人空地扔去!
“砰!”一声较小的爆炸,泥土飞溅。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吓了官军一跳,也打断了将领的话。
灰驴趁机划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硫磺,硝石,木炭,比例。”
“受压,受热,临界点。”
“你们,堆放,如积薪。”
“太阳,再晒半个时辰,必炸。”
它甚至用鼻子在地上快速划拉出了一串复杂的、谁也看不懂的、类似配方的符号和数字!
那将领虽然看不懂那些符号,但“硫磺”、“硝石”、“木炭”、“必炸”这些词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再联想到这批烟花运送途中确实感觉车厢偶尔发热,心里顿时信了七八分!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要是真在押运途中炸了,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快!快把车队移到阴凉处!检查货物!”将领再也顾不得追究灰驴炸鱼的事,慌忙下令。
官军们一阵忙乱。
灰驴则深藏功与名,不再理会他们,转头催促苏慕云的人赶紧把鱼捞起来,它等着晚上喝鱼汤呢。
那将领指挥手下安顿好车队,确认暂时无虞后,心有余悸地走到灰驴面前,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恭敬地抱拳道:“多谢……多谢驴先生指点!若非先生慧眼,末将和这帮兄弟,恐怕都要葬身于此了!先生大恩,末将没齿难忘!”
灰驴甩甩尾巴,表示小事一桩。它用鼻子指了指河里的鱼,又指了指李老头,划拉:
“他的,手艺,还行。”
“你们,需要,工匠否?”
那将领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这李老头能造出如此威力的“惊雷子”(虽然控制不好),绝对是人才啊!而指点他的驴,更是高深莫测!若是能将此人(和这驴的间接技术)引荐给工部或兵部,岂不是大功一件?
“需要!太需要了!”将领连忙道,“李老先生,不知可愿随末将前往京城?以您的手艺,必得朝廷重用!”
李老头没想到因祸得福,还能得到官身,激动得差点晕过去,自然是满口答应。
一场潜在的危机,就这样被灰驴轻描淡写地化解,还顺便给李老头找了个铁饭碗。
看着官军带着千恩万谢的李老头和那批危险的烟花离去,苏慕云和林辰等人面面相觑,感觉像是在做梦。
这位犟爷,不仅文武双全,通晓古今,品味独特,这随手点拨一下,还能涉及军工领域,甚至还能给人安排工作?!
小祸斗见坏人(官军)走了,这才从石头后面钻出来,跑到河边,对着那些翻白的鱼“汪汪”叫,似乎在宣布自己的主权。
灰驴则已经开始琢磨,晚上是喝鱼头豆腐汤呢,还是吃红烧鱼块,或者……试试用那“惊雷子”的余威,熏烤一下?
它觉得,这“火药”除了炸鱼,在烹饪领域,或许也有不小的应用潜力。江南的日子,真是处处充满惊喜与……爆炸性的创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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