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雨后泥泞的河岸逆流而上,地势逐渐升高,林木也愈发茂密苍翠。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偶尔有受惊的野兔或山鸡从草丛中窜出,给这段沉默的行程增添了几分生气。
林辰的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咕咕作响,他眼巴巴地看着灰驴,希望这位刚刚展示了“言出法随”神通的爷能再发神威,凭空变出点吃的来。可惜,灰驴对此毫无表示,它全部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上游某个未知的目标上,步伐稳健,眼神专注。
罗横依旧沉默,但他的警惕性丝毫没有放松。越是靠近可能存在“同类”的地方,未知的风险可能就越大。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河道出现了一个急转弯。绕过弯道,眼前的景象让林辰和罗横都微微一愣。
只见河岸边,出现了一片与周围原始山林格格不入的景象——一片开垦得整整齐齐的田地!田里种着些不知名的谷物,长势喜人,叶片在雨后阳光下闪着油绿的光。田埂修缮得十分规整,甚至还有简陋的水渠引着河水灌溉。
更远处,依山傍水之处,隐约可见几十间茅屋竹舍,错落有致地分布着,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俨然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
“这里……居然有人家?”林辰十分惊讶。这地方如此偏僻,地图上恐怕都找不到标记。
罗横也皱起了眉头,独眼锐利地扫视着那片村落。在这种地方出现村落,本身就透着古怪。
灰驴看到这片村落,脚步明显加快了几分,眼神里甚至流露出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般的复杂情绪?它鼻子在空中用力嗅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某种确认意味的“哼哼”声。
“犟爷,您……认识这里?”林辰试探着问道。
灰驴没有回答,但它坚定的步伐和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它径直朝着村落的方向走去。
靠近村落,更能感受到此地的不同寻常。村落外围没有常见的篱笆或围墙,只有一些低矮的、开着淡紫色小花的灌木丛作为边界。村口的空地上,有几个光着屁股的小孩正在追逐嬉戏,看到林辰他们这一行奇怪的组合,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好奇地围了上来,指着灰驴叽叽喳喳:
“快看!是驴爷爷回来了!”
“驴爷爷好久没回来啦!”
“驴爷爷!驴爷爷!”
驴……爷爷?!
林辰和罗横再次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这些小孩……认识犟爷?还叫它爷爷?!
灰驴对这几个小屁孩似乎颇为和蔼,它低下头,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其中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惹得小女孩咯咯直笑。
这时,村子里闻声走出来几个大人。他们穿着粗布衣服,打扮与普通山民无异,但个个面色红润,眼神清澈,步履沉稳,显然并非纯粹的农夫。
为首的是一个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腰板挺直的老者。他看到灰驴,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林辰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老灰!你可算舍得回来看我这把老骨头了?!”
老……老灰?!这称呼……也太亲切了吧?!而且这老者说的是字正腔圆的人话,显然是把灰驴当成了平等的……老友?!
灰驴看到老者,也亲热地走上前,用脑袋蹭了蹭老者的手臂,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咕噜”声,仿佛在回应老者的问候。
林辰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这头能召唤天雷、言出法随、手段通玄的犟驴,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里,居然有个能跟它正常交流的人类老友?!还叫它“老灰”?!
罗横的独眼里也充满了震惊和警惕,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这地方,太不寻常了!
老者安抚性地拍了拍灰驴的脖子,然后才将目光转向林辰和罗横,他的眼神温和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这两位是……老灰你新收的小弟?”他笑着问道,语气自然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小……小弟?!林辰嘴角抽搐,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灰驴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尾巴,那意思似乎是默认了。
老者哈哈一笑,对林辰和罗横拱了拱手:“老朽是这‘隐逸村’的村长,姓柳,柳长风。二位既然是老灰带来的,那就是我们村子的客人,快请进!”
他的态度热情而真诚,看不出丝毫恶意。
林辰和罗横交换了一个眼神,既好奇又戒备。但既然犟爷(老灰?)对此地如此熟悉,他们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跟着柳村长走进村子,林辰更加感觉到此地的非同一般。村子里的房屋虽然简陋,但都十分干净整洁。村民们看到他们,都友善地点头微笑,对灰驴更是表现得十分熟稔和尊敬,纷纷打招呼:
“灰爷回来啦!”
“灰爷这次出去挺久啊!”
“灰爷,我家新酿的果酒,给您留了一坛!”
灰驴则是一副“本大爷很受拥戴”的模样,昂首挺胸,偶尔甩甩尾巴算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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