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小镇华灯初上。经历了“苏绣袍子毁灭事件”后，林辰牵着灰驴，后面跟着依旧沉默但眼神里多了点莫名意味的罗横，几乎是落荒而逃，远离了那条是非之街。
怀里的钱袋已经瘪得能当响铃铛，林辰的心也跟着空空荡荡。他原本计划的“洗澡、吃肉、睡大觉”的奢侈梦想，在犟爷一番“劫富（？）济贫（？）”和“强制消费”后，彻底化为了泡影。
“找个最便宜的客栈，能躺下就行……”林辰有气无力地嘟囔着，眼睛在街道两旁搜寻着看起来不那么宰人的招牌。
很快，他找到了一家名为“悦来”的小客栈。门脸破旧，招牌上的漆都剥落了大半，透着一股浓浓的廉价气息。
“就这儿吧。”林辰叹了口气，拉着灰驴就要往里走。
“等等！”店小二肩膀上搭着条看不出原色的毛巾，正靠在门框上打哈欠，见状连忙拦住，“客官，住店？”
“对，最便宜的通铺，多少钱一晚？”林辰直奔主题，他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躺平，抚慰自己饱受创伤的心灵和钱包。
“通铺便宜，十个铜板一位。”小二懒洋洋地报出价格，目光扫过林辰身后的罗横和灰驴，“这位爷也住通铺？这驴子可不能进店啊，得拴在后院马厩，草料自理，再加五个铜板。”
林辰心里盘算了一下，通铺十五个铜板，还在他破产后的承受范围之内。他正要点头答应，却感觉手里的缰绳猛地一紧！
灰驴不知何时已经挤到了前面，它那硕大的驴头探进客栈大门，鼻子用力嗅了嗅里面混杂着汗味、脚臭味和霉味的空气，然后……它脸上露出了极其拟人化的、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甚至还夸张地打了个喷嚏，甩了林辰一脸唾沫星子！
林辰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位爷又对住宿条件不满意了！
果然，灰驴猛地扭过头，眼神不善地瞪着林辰，然后用蹄子重重地跺了跺客栈门口那坑洼不平的青石板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表达着强烈的不满。
小二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看着灰驴那“凶悍”的眼神，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犟……犟爷，”林辰哭丧着脸，压低声音，“咱……咱没钱了！就这条件了！将就一晚，行不？”
灰驴根本不吃这套，它甩开林辰的手，迈开步子，竟然自顾自地朝着街道另一头走去！那方向，赫然是小镇中心，一栋看起来最为气派、灯火通明、门口还站着两个精神小伙计的——三层楼客栈！招牌上龙飞凤舞写着四个烫金大字：“云来客栈”！
光看那门面，就知道价格绝对能要了林辰的老命！
“犟爷！使不得啊！”林辰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追上去，死死抱住灰驴的脖子（差点被它甩飞），“那是云来客栈！是这镇上最贵的！咱住不起！真的住不起啊！您看我这兜，比脸都干净了！”
他一边哀嚎，一边把空空如也的钱袋翻出来给灰驴看，试图唤醒它（可能并不存在的）良知。
灰驴停下脚步，斜睨了一眼那干瘪的钱袋，眼神里闪过一丝……思索？它没有继续往云来客栈冲，而是转过头，用它那湿漉漉的鼻子，开始在林辰身上仔细地嗅来嗅去，从胸口闻到袖子，再从袖子闻到裤腿……
林辰被它闻得浑身发毛：“犟……犟爷？您找什么呢？我真没钱了！”
灰驴没理他，鼻子最终停留在了林辰刚才换下来的、那件旧衣服的袖口内侧——那里，有一个极其隐蔽的、用同色线缝死的小口袋！是林辰他娘以前给他缝的，让他藏压岁钱用的，后来他习惯性地会把最重要的东西或者最后一点保命钱塞在那里，连他自己刚才换衣服时都忘了这茬！
灰驴用嘴巴精准地叼住那个小口袋，猛地一扯！
“刺啦！”
线头崩断。几块碎银子和一张折叠起来的、颜色发黄的纸片，从小口袋里掉了出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辰眼睛瞬间瞪圆了！那是他最后的家底！大概还有三四两碎银！还有……那张纸是什么？他好像不记得自己塞过纸进去？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灰驴已经低下头，用鼻子将那块最大的、约莫二两重的碎银子拱到了林辰脚边，然后……它抬起蹄子，毫不犹豫地，一脚踩在了那张发黄的纸片上！
“啪叽。”
声音很轻微。
但林辰分明看到，那纸片在驴蹄之下，瞬间化为了一小撮……灰白色的、带着点点闪光的……粉末？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灰驴已经用鼻子吸起那些粉末，混合着地上的尘土，然后……它猛地抬起头，对着林辰的脸——
“阿嚏！！！”
一个惊天动地、带着闪亮粉末的喷嚏，结结实实地喷了林辰满头满脸！
林辰被这突如其来的“生化攻击”打得晕头转向，眼睛都睁不开，只觉得脸上黏糊糊、痒梭梭的，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有点像硝石又有点像……香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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