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需要等待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冯保和那些外戚无法翻身的契机。在那之前,他要做的,就是隐忍和准备。
几日后的经筵,张居正正在讲解《贞观政要》里的 “去奢省费”。他的声音洪亮,抑扬顿挫,说的是唐太宗如何节俭度日,体恤百姓,听得官员们连连点头称是。
朱翊钧坐在龙椅上,看似听得认真,手指却在袖袋里无意识地蜷缩着。他今天特意让人把李太后请来了,此刻她正坐在帘后听着。
“张先生,” 朱翊钧突然开口,打断了张居正的讲解,“朕有个问题想请教。”
张居正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陛下请讲。”
朱翊钧站起身,目光扫过殿内的官员,最后落在张居正身上,声音清澈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先生说要去奢省费,体恤百姓。那若是…… 若是宦官的亲戚利用职权贪了钱,该怎么办?”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官员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冯保,冯保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里的拂尘差点掉在地上。谁都知道,宫里最有权势的宦官就是冯保,他的侄子冯永在采办中捞好处,虽然没人敢明说,但不少人都心知肚明。
张居正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没想到朱翊钧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冯保,又看了看帘后的李太后,沉吟片刻,朗声道:“陛下,国法面前,人人平等。无论是谁,哪怕是宦官的亲戚,只要贪赃枉法,就该依法处置,绝不姑息。”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表明了公正的态度,又没有直接点名,给足了冯保面子。
朱翊钧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点点头,又抛出一个更尖锐的问题:“那要是…… 太后的人呢?”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殿内炸开。官员们的脸色都变了,谁也没想到小皇帝竟然敢把李太后也牵扯进来。冯保的身子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
帘后的李太后显然也没想到朱翊钧会这么问,传来一声轻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钧儿,专心听讲,别问这些无关的事。”
朱翊钧低下头,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张居正的回答让他知道,至少在表面上,他可以用 “国法” 来约束冯保。而李太后的反应,则让他明白,她对自己的行为也并非完全纵容。
“是,母后。” 朱翊钧恭顺地应道,重新坐下,仿佛刚才那个尖锐的问题只是无心之言。
经筵继续进行,但官员们显然都没了心思。他们看着小皇帝低头看书的样子,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天子,已经懂得用这样巧妙的方式敲打权臣和宦官,甚至连太后都敢试探,其心机之深,实在令人胆寒。
张居正的讲解也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时不时地看向朱翊钧,眼神复杂。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小皇帝像一头潜伏的幼虎,看似温顺,实则早已磨利爪牙,只待时机成熟,便会露出锋利的獠牙。
经筵结束后,官员们怀着复杂的心情散去。冯保像丢了魂一样,跟在朱翊钧身后,连走路都有些踉跄。
“冯伴伴,” 朱翊钧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刚才张先生的话,你都听到了?”
冯保的身子猛地一颤,连忙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万岁爷饶命!奴才…… 奴才一定好好管教冯永,绝不让他再犯半点错!”
朱翊钧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只是淡淡地说:“起来吧,好好当你的差。”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朱翊钧离去的背影,冯保的心里一片冰凉。他知道,小皇帝这是在警告他,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若是再不知收敛,恐怕真的会落得个 “依法处置” 的下场。
回到毓庆宫,朱翊钧独自坐在暖阁里,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太阳。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把锋利的刀。
他走到金匮前,用钥匙打开,取出那本记录着内承运库贪腐明细的账册。手指在 “冯永” 的名字上轻轻划过,眼神坚定。
“时机快到了。” 朱翊钧喃喃自语,将账册重新锁好。他知道,自己手里的这把刀,已经磨得足够锋利。只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比如冯保或者那些外戚犯下更大的错误,或者李太后对冯保的容忍达到极限,他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出鞘,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宫墙上的角楼亮起了灯笼,像一只警惕的眼睛。朱翊钧走到书案前,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写下 “忍” 字。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他知道,现在的忍耐,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爆发。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那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些蛀虫一一清除,还大明一个清明的吏治,还百姓一个安稳的生活。
那本锁在金匮里的账册,就是他最锋利的武器。而他,已经握紧了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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