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的梳子又顿了顿,心里咯噔一下。小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替赵焕辩解,还是在暗示什么?他定了定神,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万岁爷说得是。不过奴才觉得,有些事,知道多了没好处,反而容易惹祸上身。”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朱翊钧的侧脸,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朱翊钧却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依旧专注地写着字。就在冯保以为他不会再接话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直视着镜子里冯保的脸,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比如…… 采办珍珠的事?”
“唰” 的一下,冯保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泼了一盆冰水。他手里的桃木梳子 “啪” 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暖阁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怎么会知道?!采办珍珠的事虽然不是什么绝密,但小皇帝特意点出来,显然是知道了些什么!难道是赵焕告诉他的?这个该死的赵焕,竟然真的把什么都捅出去了!
朱翊钧看着镜子里冯保惊慌失措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像只刚刚抓住猎物的小兽:“冯伴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冯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辩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滴在朱翊钧的明黄色常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朱翊钧拿起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冯伴伴放心,朕不会告诉母后,你侄子冯永在珍珠采办里捞了不少好处,光是去年就贪了足足五万两银子。”
“噗通” 一声,冯保再也支撑不住,“咚” 地跪倒在地,肥胖的身躯重重地砸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杀猪一样哀嚎:“万岁爷饶命!奴才…… 奴才该死!奴才不知道冯永那畜生敢做出这种事,奴才这就去把他抓来,交给陛下处置!”
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磕头,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 “砰砰” 的响声,不一会儿就磕出了血。他知道,自己最大的软肋被小皇帝抓住了。采办贪腐可是重罪,尤其是冯永贪的数目还这么大,一旦被太后知道,别说他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就是整个冯家都要跟着遭殃。
朱翊钧看着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求饶的冯保,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他站起身,走到冯保面前,小小的身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天真,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处置?” 朱翊钧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怎么处置?是把他交给刑部,让他把你这些年做的好事都抖搂出来,还是让他一个人扛下所有罪责,你继续当你的司礼监掌印太监?”
冯保的磕头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满脸是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知道,小皇帝这是在警告他,冯永的事只是个开始,他要是敢不听话,小皇帝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奴才…… 奴才不敢!” 冯保的声音抖得像筛糠,“奴才以后一定严加管束冯永,绝不让他再犯半点错!奴才…… 奴才愿意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只求陛下饶过奴才这一次!”
朱翊钧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这就是权力,这就是宫廷。你不踩别人,别人就会踩你。冯保平日里作威作福,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现在不过是被抓住了一点小辫子,就吓成了这副模样,真是可笑又可悲。
“起来吧。” 朱翊钧的声音缓和了些,“朕说过,不会告诉母后。”
冯保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抬起头,看着朱翊钧,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敢置信。
“不过,” 朱翊钧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要记住,谁才是这大明的天子。内承运库的事,朕不想再过问,但也不希望再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明白吗?”
“明白!明白!” 冯保连忙磕头谢恩,“奴才明白!奴才一定管好内承运库,绝不让陛下烦心!”
“还有赵焕,” 朱翊钧补充道,“他查账目,是朕让他去的。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或者给他使什么绊子,就别怪朕不客气。”
“奴才不敢!奴才绝不敢!” 冯保连连保证,心里却把赵焕骂了千百遍。这个该死的赵焕,竟然成了小皇帝的人,以后怕是要骑到他头上来了。
“好了,你退下吧。” 朱翊钧挥挥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冯保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退出了暖阁。走到门口时,他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小皇帝正重新拿起笔,专注地临摹着《兰亭序》,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冯保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再也不敢把这个小皇帝当成一个任人摆布的孩子了。这孩子的心机,这孩子的手段,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万历中兴:朕的大明不落日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万历中兴:朕的大明不落日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