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出头,两辆车先后停在预订的酒店门口。
张俊拎着行李箱,林晓背着双肩包往电梯走,电梯门合上时,还能看见魏娜在前台询问着什么——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打听当地的特色馆子。
进了房间,林晓先把窗帘拉开,张掖市区的街景顺着窗户铺展开来,楼下的商铺挂着“张掖搓鱼子”“牛肉小饭”的招牌,透着烟火气。
“先洗把脸吧,脸上全是戈壁的沙子。”张俊拧开热水,把毛巾递过去,自己则蹲在行李箱旁收拾换洗衣物。
林晓对着镜子擦脸时,听见手机响了,接起来是魏娜的声音,透着股雀跃:“晓晓,我问好了!前台说巷子里有家‘老张掖饭庄’,开了三十多年,烤羊腿和炮仗子是招牌,我刚订了个小包间,六点咱们楼下见?”
过了半个小时后,敲门声就响了,魏娜探进头来,手里还攥着车钥匙:“收拾得咋样?我刚去车上拿了两瓶酒,咱们今晚不喝尽兴不算完!”
林晓这才注意到魏娜换了身衣服,原本的冲锋衣换成了米色针织衫,头发也拢成了低马尾,少了几分戈壁上的干练,多了些柔和。
张俊刚要开口说买单的事,魏娜像是提前猜到了,立马把脸一板:“张哥,你可别跟我争!今天这顿我请,你们要是跟我客气,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张俊和林晓对视一眼,只好笑着应下。
六点一到,三人往老张掖饭庄走,巷子里的路灯昏黄,饭庄门口挂着红灯笼,老远就闻见烤羊肉的香味。
服务员领着进了小包间,魏娜一把抓过菜单,噼里啪啦报起菜名:“先来个烤羊腿,要现烤的!再要一份炮仗子,一份牛肉小饭,还有凉拌沙葱和酱驴肉……”
等了一会,菜开始陆续上了。
魏娜拧开酒瓶,给张俊和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又给林晓倒了小半杯:“晓晓不能喝就少喝点,我跟张哥喝!”
张俊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今天谢谢你的酒,也谢谢你的饭。”
“客气啥!”魏娜喝了口酒,脸颊瞬间红了,“要不是你们,我今天还困在戈壁滩上呢,说不定得喂狼!”
正说着,烤羊腿端上来了,金黄的外皮冒着油泡,孜然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魏娜拿起刀,熟练地割下一块最嫩的肉,递到林晓碗里:“快尝尝,这羊腿是本地的山羊,一点都不膻。”
林晓咬了一口,外皮焦脆,里面的肉嫩得流汁,忍不住点头:“好吃!比在敦煌吃的还香。”
张俊也割了一块,边吃边跟魏娜碰着酒。
魏娜说:“大口的吃肉,大口的喝酒,这才是西北人的豪爽,来,张哥,咱们再走一个!“
张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魏娜竖起大拇指说:“张哥够哥们。”
林晓在一旁提醒张俊:“别喝太快了,你们先吃点东西垫垫,空腹喝酒容易伤身体。”
魏娜笑着说:“张哥你娶了个漂亮的好媳妇,多体贴人,你可别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张俊说:“哪能呢,再借我几个胆也不敢啊。”
两人又碰了一杯酒后,张俊问道:“你一个人跑这么远,家里人放心吗?你老公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这话刚说完,包间里的气氛突然静了下来。
魏娜手里的刀顿了一下,低头沉默了几秒,再抬头时,眼睛已经红了。
林晓赶紧踢了张俊一下,刚想打圆场,魏娜却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了里面的酒。
她声音带着点哽咽:“我前两个月离婚了,哪来的老公。”
张俊愣了一下,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
“没事,都过去了。”魏娜擦了擦眼角,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我跟他大学毕业就结婚,一起开了家公司。那时候他啥都没有,我爸托了好多人脉,帮他找资源、拉客户,公司才慢慢做起来。”
她喝了口酒,语气里满是自嘲:“结果呢?他刚掌权没两年,就跟公司的秘书搞到一起了。”
林晓递过一张纸巾,魏娜接过来擦了擦脸,继续说:“我一开始还不信,直到有天晚上,我提前从外地回来,打开家门就看见他们……”她的声音抖了一下。
“后来呢?”林晓轻声问。
“后来就离婚了。”魏娜笑了笑。
“我这次出来,就是想散散心,在戈壁滩上开车的时候,看着那么大的天,那么空的地,才觉得那些事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林晓握住她的手,轻声劝:“魏娜,你才二十八岁,人生还长着呢。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不值得你难过。你这么能干,以后肯定能遇到更好的人,过更好的日子。”
张俊也点头:“晓晓说得对,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么豪爽,这么独立,以后有的是机会。”
魏娜看着他们,突然笑了,抹掉眼泪,端起酒杯:“你们说得对!我干嘛跟自己过不去!来,喝酒!今天不醉不归!”
她跟张俊碰了碰杯,又跟林晓碰了一下,“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你们去西安,我请你们吃羊肉泡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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