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透过窗棂洒在桌角,陆柒柒攥着张糙硬的草纸,指尖蹭过纸面凸起的纤维,像摸过医院仓库里堆着的旧病历本封面 —— 那些本子也是这样扎手,边缘还沾着经年的药渍。她面前的墨水瓶敞着口,淡褐色的墨汁泛着点腥气,是镇上最便宜的那种,兑水多了,写在纸上会晕开浅淡的痕迹,像极了病历本上护士匆忙划下的医嘱。
“柒柒,你真要写这个?” 陆老实蹲在灶台边,手里攥着根劈到一半的柴,木刺扎进掌心也没察觉。他的声音发涩,目光落在草纸上,“家里的柴快没了,我本来想下午去后山砍点,你要是还在气头上,要不…… 先缓缓?” 他唠起砍柴的事,像在回避桌上那未成形的 “断绝书”,“后山的柴得趁早砍,过阵子下了雨,木头发潮就不好烧了,去年我砍晚了,你娘煮个粥都要费半天劲。”
陆柒柒没抬头,笔尖蘸了点墨,在草纸边缘试了试 —— 墨色太淡,她又倒了点浓墨,指尖沾到墨汁,凉丝丝的。她盯着纸面上的空白,突然想起前世医院的病历本,护士总在上面写 “陆氏,情绪不稳,需观察”,那些字像小虫子爬,却比现在这张纸上的空白更让人安心。她喉结动了动,没像往常那样对着空气喊 “王姨”,只是小声说:“爹,不是气头,是该断了。”
话音刚落,堂屋门 “吱呀” 被推开,张翠花挎着个空菜篮走进来,看见桌上的草纸和墨水瓶,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你这是要写啥?写状纸告我?” 她把菜篮往地上一摔,篮底的泥块溅在地上,“我可是你奶奶,你敢告我?”
陆柒柒放下笔,抬眼看向张翠花 —— 她的蓝布衫领口沾着灰,是早上蹭在门框上的,头发也没梳整齐,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像极了前世医院里撒泼的病人。“不是状纸,是断绝关系书,” 陆柒柒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往常的颤抖,“你总找事,偷鸡、栽赃、还让招娣抢摊,这个家没法跟你一起过了。”
张翠花愣了愣,突然笑了,笑声尖细,像刮过窗棂的冷风:“你敢跟我断绝关系?陆柒柒,你忘了是谁把你爹拉扯大的?你娘当年生孩子,还是我去请的接生婆!你现在翅膀硬了,想断就断?” 她看向陆老实,“老大,你也不管管你闺女?她要跟你娘断绝关系,你就看着?”
陆老实站起身,手里的柴掉在地上,发出 “咚” 的闷响:“娘,是你太过分了。柒柒摆摊不容易,你还让大宝抢摊;家里的鸡丢了,你还栽赃给桂花;柱子那么小,你还教他藏鸡骨…… 这个家,再这样下去,真要散了。”
张翠花没想到陆老实会帮着陆柒柒,脸色一下子白了,像被霜打了的白菜叶。她又看向门口,盼着陆招娣或陆大宝能来帮她,可门口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 “沙沙” 声 —— 早上她还跟大宝吵了架,说他 “没出息,连个摊位都抢不过丫头”,大宝气得摔门走了;招娣也被她骂了,说她 “没用,连个断绝书都拦不住”,招娣也躲回了婆家。
“你们…… 你们都帮她?” 张翠花的声音发颤,手指攥着衣角,把布都攥皱了,“我可是你们的娘,你们的奶奶!你们就这么对我?”
陆柒柒拿起笔,重新蘸了墨,在草纸上写下 “断绝关系书” 五个字,字迹比往常工整,没有了之前的歪扭 —— 她想起护士教她写字时说 “字要写正,人要做得正”,现在她终于能写得正了。“奶,不是我们要对不住你,是你先对不住这个家,” 她抬起头,目光清明,没有了往常的恍惚,“你要是还想好好过,就改改脾气;要是不想,这书我今天就写好,找支书见证。”
张翠花看着陆柒柒手里的笔,又看了看陆老实坚定的眼神,突然没了底气,声音也软了下来:“我…… 我改还不行吗?我不找柒柒的事了,也不栽赃桂花了,你们别跟我断绝关系,行不行?”
陆柒柒没说话,只是看着草纸上的字迹,墨汁慢慢干了,留下浅褐色的痕迹,像刻在纸上的印记。陆老实叹了口气:“娘,你要是真能改,我们就不写这个书。但你要是再犯,我们也没办法了。”
张翠花赶紧点头:“我改,我肯定改!我下午就去给桂花道歉,把鸡骨还给她;晚上我再给柒柒煮鸡蛋,给她补补身体。” 她的声音里带着讨好,像做错事的孩子。
陆柒柒放下笔,把草纸折好,放进抽屉里:“希望你说到做到。爹,下午我们去砍柴吧,家里的柴确实快没了。”
陆老实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好,下午就去,砍多点,够烧到冬天。”
张翠花站在原地,看着父女俩的背影,心里又悔又怕 —— 她要是再不改,这个家,真的要没她的位置了。她捡起地上的菜篮,小声说:“我…… 我去给桂花道歉,现在就去。”
陆柒柒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心里清楚,这一次,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心软了 —— 她要守护这个家,像护士守护病人一样,不能再让它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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