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赐的院落位于贞人聚居区的东南边缘,背靠一段略显残破的老旧夯土城墙,门前是一条不算宽阔但还算整洁的碎石小径,相对僻静,却也少了些核心区域的喧嚣与窥探目光。陈远对这个位置颇为满意。
院落不大,却规制完整。推开厚重的栎木院门,迎面是一堵绘有简单玄鸟云纹的影壁,绕过影壁,便见一方方正正、以青砖铺就的天井。
天井左右各有两间厢房,可作客室、书房或仆役居所;
正对院门的是三间相连的主屋,以粗大的松木为梁柱,屋顶覆以厚实的茅草,墙面用白垩仔细涂抹过,显得洁净亮堂。
主屋后面还有个小巧的后院,有一口深井,一小块开垦过的土地,以及两株有些年岁的枣树。
整个院落谈不上奢华,却处处透着殷实与精心打理过的痕迹,显然在赏赐给他之前,已由专人修缮布置过。
五名仆役——两男三女,皆是面容朴实、手脚麻利的平民,早已恭候在院中。
见陈远进来,齐齐躬身行礼,口称“主人”。
陈远微微颔首,简单问了姓名、来历,交代了几句“各司其职,勤勉本分”的话,便让他们散了。
他知道,这些仆役中未必没有旁人安插的眼线,但他此刻无需打草惊蛇,只需保持常态即可。
他没有急于布置居所彰显身份,反而刻意保持了简朴。
主屋正中一间作为日常起居兼处理事务的厅堂,只摆放了必要的木案、席垫、灯架和一个存放重要物品的带锁木柜。
东侧一间设为静室,用于打坐、研读和存放卜具、医书、以及他私人搜集的骨甲、矿石样本。
西侧一间则为卧室,除了一榻、一柜、一盆架,别无长物。
厢房则分配一间给两名男仆居住,一间作为厨房和杂物间,另外两间暂时空置,以备不时之需。
他的注意力首先放在了那口深井和后院的土地上。
井水清冽甘甜,他亲自检测过,确认无毒。
后院的小块土地,他吩咐一名略懂农事的仆役稍作整理,打算用来种植一些常用的、不易保存的鲜草药。
这些看似细微的布置,关乎饮食安全与医疗资源的可控性,是他立足的根本之一。
安顿下来的次日,按照惯例,新任下贞需在贞人舍举行一个小型的“告祖立身”仪式,并向诸位同僚见礼。
仪式由大巫亲自主持,简单而庄重。陈远在玄鸟图腾与先祖牌位前焚香祷告,表明恪守贞人之责、福佑部族之心。
大巫照例给予勉励。
仪式过后,便是同僚间的寒暄。亘作为陈远的引路人和上司,自然率先表示祝贺,言辞恳切,并当众将几卷自己手书的、关于卜筮疑难与古字辨析的心得赠予陈远,以示提携。陈远郑重谢过。
其他贞人的态度则复杂得多。一些与亘交好或较为务实的贞人,上前道贺时还算客气,言语间不免打探陈远对兼领医官一职的打算,或是对其战地医疗的“奇术”表示好奇。
陈远一概以“仍在摸索”、“皆赖将士奋勇”等言辞谦逊应对,既不藏私,也不深谈。
而以韦为首的几个贞人,则远远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当陈远依照礼节,主动走过去向他们见礼时,韦才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恭喜石针师弟,不,现在该称‘下贞’了。师弟晋升之速,令人叹为观止。又是军功,又是医官,日后前程,必不可限量啊。”话中酸意与讥讽,几乎不加掩饰。
旁边一位依附韦的贞人接口道:“是啊,石针下贞如今身兼数职,恐怕日后贞人舍的日常功课,都要无暇顾及了吧?可莫要忘了根本才是。”
陈远面色平静,仿佛听不出其中的机锋,只是淡淡道:“韦师兄提醒的是。石针蒙首领与大巫错爱,授以杂务,实是惶恐。卜筮乃贞人立身之本,石针岂敢或忘?日后功课,定当更加勤勉,若有疏漏,还望诸位师兄不吝指教。”
他态度恭谨,将对方的刁难轻轻挡回,并再次强调了自己对贞人本职的重视。
韦见他滴水不漏,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转身便走。陈远也不以为意,继续与其他贞人周旋完毕,方才离开贞人舍。
回到新院落,陈远屏退仆役,独自坐在静室之中。
窗外阳光透过新糊的窗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需要尽快建立起自己的信息渠道和防御体系。
明处,他有首领的赏识、大巫的默许、亘的支持以及民间的声望,这构成了他的护身符。
但暗处的威胁,如韦等人的嫉恨、其他可能存在的利益冲突、乃至对他来历的潜在怀疑,都需要小心应对。
他首先利用兼领医官的便利,开始有系统地接触亳城底层。
他不再仅仅在市集设立“问时处”,而是定期在几个主要的平民聚居区巡诊,处理常见疾病,同时听取民情。
这些看似琐碎的走访,让他能及时了解都城内的各种流言、动向,甚至是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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