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用的语言与部落语同源，但发音更清晰，词汇也更丰富一些，陈远勉强能听懂。
坚牙等人被对方的气势所慑，一时间竟无人敢答话。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手持木杖、站在最前方的陈远。
束额男子的目光自然也落在了陈远身上，看到他手中的巫师木杖，又打量了他年轻却异常沉静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如常。
“我乃夏王麾下，巡边使‘姒岷’。” 姒岷微微抬起下巴，报出了自己的身份和名号，语气中带着天生的优越感，“奉王命，巡察四方，征召勇士，收取贡赋。”
夏王！巡边使！征召！贡赋！
这些词汇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一个部落民的心上。
对他们而言，部落就是世界的全部，夏王只是一个遥远模糊的传说，是洪水时代那位伟大治水者的后代。
如今，王的使者，带着金属的武器，真实地出现在了面前！
恐惧和茫然，再次笼罩了高地。他们刚刚经历洪水，家园被毁，存粮无几，哪里有什么贡赋？勇士又被征走，部落该如何生存？
陈远的心脏也在剧烈跳动。他终于确定了这个时代——夏朝，一个从部落联盟向早期国家过渡的时代。
而王权的触角，已经开始伸向这些偏远的氏族。危机，也是机遇。
他上前一步，将木杖横在胸前，行了一个刚刚从记忆中搜索到的、表示敬意的古礼（源自伏羲时代的一些模糊片段），用尽量清晰平稳的语调回答：
“尊贵的使者。我们是‘有远氏’部落。” 他临时给部落起了个名字，取自他的称号，“我是部落的巫，远。部落刚经历大洪水，损失惨重，正在重建。恐怕……难以备齐贡赋。”
“有远氏？” 姒岷微微皱眉，似乎在记忆中搜寻这个氏族的名字，无果。他目光扫过高地上那些明显是新建的、样式奇特的窝棚地基和那个怪异的土炉，最后回到陈远脸上，“洪水乃天灾，各部皆有损失。然王命不可违。贡赋可酌情减免，但勇士，必须征召。”
他的语气毫无转圜余地，目光如同刀子般扫过坚牙等健壮的猎人。
猎人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石斧石矛，但在那些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青铜矛面前，他们的石器显得如此简陋和可笑。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陈远知道，硬抗是不可能的。这支二十人的小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足以碾压整个部落。他必须运用智慧。
“使者明鉴。” 陈远再次开口，吸引了姒岷的注意，“部落青壮若被征走，老弱妇孺无法在灾后生存，等于灭族。可否容我们准备些许时日，或……以他物替代？”
“替代？” 姒岷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何物能替代为王征战的勇士？”
陈远深吸一口气，指向高地中央那堆尚未使用的青铜矿石，以及那个刚刚垒好的、奇特的土炉。
“或许……是比勇士手中的石矛，更锋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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