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混沌洞窟归来,吞纳那无法理解的元灵入体,时光荏苒,竟已悄然划过一载寒暑。
陈明体内那被迫蛰伏融合的混沌源能,如同一位既慷慨又苛刻的共生主宰,在赋予他远超此世凡人界限的蓬勃活力、野兽般的敏锐感官与近乎不死的骇人恢复力的同时,也以其绝对的意志,悄然设定着它自身运行那冰冷而不可违逆的规则。
这一年里,在外人看来,他依然是风兖部落那个智慧超凡、精力无穷的“明”,是部落不可或缺的基石与指引。
他凭借骤然提升的思维速度和似乎永不枯竭的精神力量,改进了陶器烧制的窑炉结构与火候控制,使得出产的器皿更加坚固、规整,甚至尝试着绘制上简单的纹路;
他更加系统地观察植物生长周期与土壤特性,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有意识的选种与最原始的轮作培育尝试;
他与羲的星空探讨愈发深入,共同绘制了更为精细、涵盖更多星辰轨迹与季节对应关系的兽皮图卷,极大地提升了指导部落狩猎、采集与迁徙避险的准确性。
他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多,都要出色,仿佛一种无形的紧迫感在背后驱使,想要将未来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工作,都压缩在这有限的、清醒的时光里一并完成。
然而,只有他独自在寂静的深夜,抚摸着怀中那已化为冰冷尘埃的燧石碎末时,才真切地知道,那份展露在人前的、看似无穷无尽的精力与智慧背后,究竟潜藏着怎样一个步步紧逼的定时枷锁。
他能清晰地内视到,体内那股庞大而沉睡的生命源能,并非在无休止地、无偿地滋养他这具凡俗的躯壳,而是在进行着一种周期性的、缓慢而坚决的、如同沙漏流逝般的“消耗”与“蓄积”循环。
就像一个被强行注入远超其设计容量的高压气体的皮囊,虽然一时之间鼓胀饱满,力量充盈,但那个维系平衡、必须定期开启释放压力的“气阀”,总会冷酷无情地到达它设定的临界时刻。
最初的、无可辩驳的征兆,在一个秋风萧瑟、枯叶如蝶般飘零的傍晚,悄然降临,带着一丝命运的凉意。
彼时,他正与几名最为好学的年轻族人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新一窑烧制完成、尚带着灼人余温的陶器,从已经熄火、但仍散发着滚滚热浪的土窑中逐一取出,摆放在铺着干草的空地上冷却。
就在他弯下腰,准备捧起一个他颇为满意、造型古朴浑厚的双耳储水罐时,一阵突如其来的、远比以往任何一次轻微失控都要强烈十倍不止的剧烈眩晕感,如同潜伏已久的猛兽,猛地从意识深处扑出,死死攫住了他!
眼前原本清晰稳定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所有的色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剥离、混合,只剩下扭曲晃动的灰白线条与色块,耳中尖锐的嗡鸣声如同万千只被激怒的毒蜂在颅内疯狂振翅,几乎要刺穿他的鼓膜。
他只觉得手上一软,那个尚带烫手余温、凝聚了他不少心血的陶罐,“啪”地一声脆响,从他失控的指间滑落,重重地摔在坚硬的地面上,瞬间碎裂成数片不成形的陶片,如同他此刻骤然破碎的平静。
“明!你怎么了?!”
旁边的族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陈明瞬间煞白的脸色吓得惊呼出声,眼疾手快地抢上前一步,扶住他摇摇欲坠、几乎要瘫软下去的身体。
陈明借助着族人的搀扶,勉强用意志力对抗着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虚弱与晕眩,艰难地稳住了身形。
他的脸色在跳跃的篝火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不健康的苍白,额头上、鼻尖上瞬间渗出了细密冰冷的汗珠,在火光下闪烁着微光。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视野依旧有些模糊晃动。
他摆了摆手,试图推开族人的扶持,自己站立,却感到双腿一阵发软,只能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甚至带着几分苦涩的无力笑容,声音干涩地说道:“没……没事,可能是……最近睡得少,太累了,猛地一弯腰……有些头晕。”
这一次,他不完全是在刻意掩饰。一种源自生命最本能的、深沉的、仿佛连灵魂都感到疲惫不堪的感觉,如同冰冷刺骨的海水,正从四肢百骸的最深处不可抑制地弥漫开来,与他之前那种精力充沛、仿佛可以永不停歇的状态,形成了极其尖锐、令人心悸的对比。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一直以来如同坚实后盾般支撑着他、驱动着他的混沌源能,其活跃度与输出功率,正在以一种他可以明确感知到的速度,持续地、不可逆转地衰退,如同涨潮时汹涌而来的海水,此刻正在遵循着某种法则,坚定地、全面地退去,逐渐露出下方那干涸而脆弱的生命河床。
这不是偶然的疲惫,也不是简单的身体不适。他心中雪亮,如同明镜映照。
那蛰伏在体内、与他性命交修的异变之源,在经过近一年的相对平稳期后,终于到了它第一个冷酷无情的、周期性的关键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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