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疠林的入口光门在身后悄然闭合,墨绿色的苔藓重新覆盖了岩壁,将先前的惊世之战与狼藉洞窟彻底掩藏。但张沿已无暇他顾,方才妖丹自爆的恐怖冲击,虽被星辰光茧阻挡大半,余波依旧让他魂火动荡,骨躯裂痕又添数道。他强忍着剧痛与虚弱,身形在五彩斑斓、致命毒瘴中急速穿梭,将“太虚月影步”催动到极致,留下一道道扭曲的残影,不敢有丝毫停留。
这里并非久留之地。剧烈的能量波动很可能引来附近更加强大、或嗅觉灵敏的掠食者。而且,天律殿的人虽被毒蛟逼退,但未必走远,若被他们察觉此地异动,后果不堪设想。
一口气遁出数百里,直到确认身后并无追兵,也没有被强横存在锁定,张沿才寻了一处被巨大黑色怪石环绕、天然形成的隐秘石隙,闪身而入。石隙深处,有一汪从石缝中渗出的、散发着微弱月华清辉的寒潭。潭水冰冷刺骨,却蕴含着精纯的阴属性灵气,能有效中和残留体内的毒瘴与燥热。
他盘膝坐于寒潭边缘,先将那株用星力小心封存、依旧散发澎湃血气的龙血灵芝取出检查。灵芝通体赤红,顶端如龙首,内部似有血髓流动,药力惊人,远超三百年前份。他松了口气,此行首要目标之一,总算到手。有了此物,木桑族长的伤势便有望痊愈。
小心收起灵芝,张沿这才收敛心神,沉入内视。体内状况不容乐观,与毒蛟的搏杀消耗巨大,妖丹自爆的反噬更是让本就未愈的根基再次受损。魂火黯淡,道莲光华晦涩,骨躯多处传来刺痛。
“需尽快疗伤,并找到月影泪竹……”他魂念急转。祖星图所示路线,离开瘴疠林后,下一站便是“碎星海”边缘。那里是空间裂缝高发地,能量乱流肆虐,极度危险,却也最有可能孕育“月影泪竹”这等生于极阴幻境的奇物。
他不再犹豫,取出木灵族赠予的“万年石钟乳”,小心地倾倒出数滴。乳白色的浆液散发着浓郁的天地精华,入口(以魂力引导炼化)化作甘霖,滋养着受创的魂火与骨躯。同时,他运转《量子太虚诀》,引动太虚道莲,缓缓吸收寒潭中精纯的阴灵之气与空气中稀薄的星辰之力,修复道基裂痕,平复魂火动荡。
此地虽僻静,但张沿不敢完全入定,分出一缕神识警戒四周。疗伤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碎裂的琉璃上重新雕琢花纹。直到寒潭水面的月华光辉明暗变化了数次(约莫三日),他才勉强将伤势稳定下来,魂火恢复大半,骨躯裂痕愈合。但距离彻底痊愈,仍需时日与机缘。
“不能耽搁了。”他起身,再次踏上征程。循着祖星图的指引,向着瘴疠林更深处,那被称为“碎星海”的绝地方向前进。
越是深入,瘴疠林的景象越发诡异。原本斑斓的毒瘴逐渐被一种灰蒙蒙、仿佛掺杂了无数细微晶尘的奇异雾气所取代。这雾气不仅阻隔视线与神识,更带着一种切割、侵蚀的特性,寻常护体罡气在其面前,支撑不了多久便会千疮百孔。张沿不得不撑起一层混沌星力护罩,但星力消耗速度明显加快。
地面也开始变得怪异,不再是松软的黑沙,而是一种坚硬、冰冷、泛着暗银色金属光泽的结晶化土壤。踩上去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仿佛行走在碎玻璃上。偶尔能看到一些扭曲的、仿佛被巨力强行掰断的金属残片散落其间,其上铭刻着古老而陌生的符文,早已失去了灵性。
“此地……空间似乎极不稳定,且经历过恐怖的冲击。”张沿心中凛然,祖星图上对“碎星海”的标记是“空间破碎带,万勿靠近”,其凶险程度,远超瘴疠林。
又行进了约莫百里,前方豁然开朗,但景象却令人心悸。
灰雾渐散,一片无法形容的、浩瀚无垠的破碎之地,呈现在眼前。
这里仿佛是世界的伤口,是规则的坟场。目之所及,并非大地或天空,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由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空间碎片拼接、扭曲、堆叠而成的恐怖海洋!
这些碎片,有的如同断裂的山峰,悬浮在半空,缓慢旋转;有的如同撕裂的画卷,边缘流淌着七彩的空间乱流;有的如同破碎的镜面,倒映出光怪陆离、扭曲变形的景象;更有的,是深不见底、吞噬一切的漆黑裂口,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虚无气息。无数空间风暴、能量乱流、时空裂隙如同潮汐般,在这片“海洋”中永无休止地肆虐、碰撞、湮灭,发出“呜咽”、“嘶鸣”、“碎裂”的恐怖声响。光线在这里被扭曲、折射,形成无数海市蜃楼般的幻影,真假难辨。
“碎星海……”张沿魂火摇曳,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天地伟力造成的恐怖景象所震撼。这里的环境,比瘴疠林恶劣了何止十倍!寻常修士,哪怕是金丹后期,若不小心踏入一道空间裂缝,也可能瞬间被撕成碎片,或被传送到未知的绝地。
“月影泪竹,性喜极阴,生于幻境,常伴生于空间薄弱、月华可透之地……”张沿回忆着木灵族对泪竹的记载。碎星海,空间破碎,阴气浓郁,幻象丛生,正是最可能孕育此物之地。但,也危险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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