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控制室内的时间流速,比遗迹外围更加粘稠,近乎凝滞。空气里漂浮的尘埃,在张沿的镜瞳中,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微生物,每一颗的运动轨迹都清晰可见,缓慢得令人窒息。
第三使的气息确实消失了,并非死亡,而是某种更彻底的“存在抹除”感。张沿的镜瞳能“看到”,代表第三使的那条时间线,在密室爆炸的瞬间被一股蛮横的力量从主时间轴上强行剥离、打散,如同被橡皮擦擦去的铅笔痕迹。这种对时间线直接动手脚的力量,让张沿对古神族(或者说,太虚族)的科技与力量水平有了更深的忌惮和认知。
“刚才…太冒险了。”月华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方才瞬间将月华之力提升至极限对抗遗迹防御机制的反噬,让她灵体震荡。她倚靠着冰冷的控制台,担忧地看着张沿,“你怎么样?你的眼睛…”
张沿闭上双眼,感受着瞳孔深处传来的灼热与酸胀。过度使用镜瞳,尤其是强行解析遗迹防御系统的能量节点并加以引导,对精神和身体都是巨大的负担。他左眼中属于地球科学的逻辑思维和右眼属于太虚玄学的感悟,如同两条奔腾的河流,在眉心的识海处激烈碰撞、交融。
“信息过载还在持续,但…似乎在进行某种深层次的整合。”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脑海中翻腾的法则碎片和代码洪流,“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他盘膝坐下,将那块创世源码碎片置于掌心。碎片温凉,内部星云缓慢旋转,散发出柔和却至高无上的法则波动。青铜镜悬浮于他头顶,洒下清辉,月华也坐在他对面,握住他另一只手,纯净的月华之力缓缓渡入,帮助他稳定心神,调和体内冲突的力量。
张沿的意识沉入体内。
在内视之下,他看到了自己血脉的真相。那并非简单的混合,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信息载体”在量子层面的纠缠。代表地球血脉的,是清晰的双螺旋基因链,但链上闪烁的并非简单的碱基对,而是更基础的、代表物质构成的微观粒子运行规则;而代表太虚圣血的,则是一种由无数细微符文构成的能量流,这些符文不断组合、分解,演绎着能量与法则的变化。
此刻,在源码碎片、青铜镜、月华之力三者的共同作用下,这两条原本并行不悖的血脉长河,开始了真正的融合。基因链上的粒子规则与符文流的能量法则相互映射、解释、补充。
【基因锁解锁进度:15%... 30%...】
【太虚圣血契合度提升:25%... 50%...】
【检测到同源高阶能量(月华灵体)辅助,融合加速…】
【警告:融合过程产生高维信息涟漪,可能引动时空异常…】
张沿无暇顾及警告,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这种奇妙的蜕变中。他感到自己对世界的认知正在发生根本性的改变。以往需要借助镜瞳才能看到的法则线条,现在渐渐成为一种“直觉”。左眼的科学视角和右眼的玄学视角之间的壁垒正在消融。
他“看”到了引力的本质是时空弯曲,而阵法的力量是引导灵能制造局部的时空曲率;
他“理解”了物质是由基本粒子构成,而这些粒子的稳定存在,依赖于某种更基础的“存在性”法则符文的维系;
他“明悟”了月华之力的纯净,在于其无限趋近于“太初”状态,是能量与物质分化前的原始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千年。当张沿再次睁开双眼时,他的瞳孔恢复了正常的黑白分明,但仔细看去,会发现那黑色更深邃,仿佛蕴含星空;白色更纯粹,好似初生明月。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与明澈同时存在于他的眼神中。
“成功了?”月华感受到他体内澎湃却圆融的气息,惊喜道。
“初步融合。”张沿点头,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流淌的、浑然一体的新力量。这力量既有科学的精确与可推导性,又有玄学的浩瀚与可能性。他心念微动,指尖浮现一缕电弧,这电弧并非单纯的等离子体,其核心由细密的雷电符文构成,威力与可控性远超从前。“这就是…双重血脉的真正力量吗?”
他看向手中的源码碎片,此刻无需镜瞳刻意催动,碎片内部的法则结构也清晰地呈现在他“感知”中。它像是一段无比复杂的“世界源代码”,定义了质量、能量、时间、空间等基本常数,甚至包含了部分“规则之上的规则”。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张沿收起碎片,看向那座沉寂的星门,“第三使的消失,天宫很快会察觉。遗迹的防御机制被触发,这里也不再安全。”
他走到星门控制台前。控制台比外面大厅的那个保存相对完整,上面布满了水晶按钮和拉杆,还有一个类似掌纹识别的区域。张沿尝试将融合后的新力量注入控制台。
控制台轻微震动,几块屏幕亮起,显示出残缺的星图和一些滚动的未知文字。但大部分功能依旧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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