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批夜莺商队满载而归,带回了北境特有的晶莹矿石和厚实兽皮,酒馆上下本应一片欢腾。然而,在例行验货时,矮人鉴定师莫里斯·铜鼻那标志性的红胡子却紧紧皱成了一团。
他拿起几张看似品质上乘的雪狐皮,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皮毛的纹理,又凑到他那硕大的酒糟鼻前用力嗅了嗅。
“不对…这手感太僵硬了,缺乏活体皮毛应有的弹性。”莫里斯瓮声瓮气地说,眼神锐利起来,“油脂含量也异常偏高,带着一股…淡淡的、不属于动物本身的酸涩药水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负责这批货的苏九娘和闻讯赶来的江小鱼,语气沉重:“老板,苏首领,这不是正常的雪狐皮!这是‘伪生革’!用病死或者腐烂牲畜的皮,经过特殊药水浸泡、鞣制、漂白,再人工梳理毛发作假出来的!这种皮革看似完好,但上面残留的药剂和病菌,极易引发接触者大规模的皮肤溃烂和过敏疫病!”
众人脸色顿时一变。
“更麻烦的是,”莫里斯补充道,“这批货,据交接单显示,是来自北境一个和我们合作了挺久的老猎户,以信誉可靠着称。”
苏九娘立刻派人去查。反馈回来的消息让所有人心里发寒——那位老猎户全家,在交货前半个月,就被一支打着“银秤同盟慈善医疗团”旗号的小队接走了,说是去某个温泉疗养地进行“免费疗养”,自此便音讯全无,仿佛人间蒸发。
江小鱼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如同结冰的湖面。他轻轻敲着桌面,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免费疗养?音讯全无?然后送来能引发瘟疫的毒皮…”
“白砚…沈知白…你们这已经不是在做生意,是在…往水源里投毒。”
这把看不见的刀,阴险,且致命。它不直接攻击酒馆本身,而是试图污染酒馆的供应链,败坏酒馆的信誉,甚至可能引发区域性灾难,然后再将黑锅扣到烈阳之扉头上。
江小鱼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九娘,立刻暂停接收来自那条路线的所有货物!通知所有合作方,近期北境皮货可能存在未知风险,建议暂缓交易!”
同时,他找来老莫:“老莫,别鼓捣你那些发光涂料了!立刻想办法,调配一批能中和那种药毒、缓解过敏症状的特制【解毒酊剂】出来!要快!”
老莫领命,一头扎进了他的“危险品实验室”。
酊剂很快调配出来,效果如何尚待检验,但至少成分是安全的。江小鱼让苏九娘安排最可靠的队员,将这批酊剂混在普通货物中,秘密送往沿途可能接触到伪生革的村落,以“游方郎中赠药”的形式免费分发。
“记住,”江小鱼叮嘱苏九娘,“动作要隐秘,绝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们在救。否则,以沈知白和白砚的狠毒,他们很可能为了坐实我们的‘罪名’,转头就把那些用了药、情况好转的村子给…”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不言而喻。
在被动防御的同时,江小鱼也开始了反击。他授意苏九娘,通过某些“不经意”的渠道,放出假消息:烈阳酒馆为了酿造一种能够短暂提升战斗力的新型药剂,急需大量高品质的北境草药,价格好商量,货源要可靠。
这消息就像滴入油锅的水,瞬间炸开了。不出两天,竟然有五支之前从未打过交道的陌生商队,主动找上门来,纷纷表示自己手里有“稳定、优质、量大管饱”的草药货源,并且愿意给出“非常有诚意”的低价。
江小鱼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安排机灵的阿豆,假扮成酒馆负责采买的学徒,前去与这几支商队接洽。
其中一支商队表现得格外“热情”和“诚恳”,领队不仅把自家草药吹得天花乱坠,甚至还“大方”地赠送了阿豆一小包用锦盒装着的、号称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北境雪参”,说是给江领主“品鉴品鉴”。
阿豆回来后,把那包“雪参”交给莫里斯鉴定。矮人大师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就给出了结论,语气充满了鄙夷:
“七成是磨碎了的普通松树根,掺了三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劣质兴奋剂和致幻花粉!典型的银秤栽赃套路!只要领主大人‘品鉴’了这玩意儿,回头他们就能散布消息,说烈阳之扉的领主沉迷违禁药物,甚至用这东西来酿造害人的酒!”
这手段,和伪生革如出一辙,阴险而下作。
然而,江小鱼听了汇报,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喜欢演是吧?行,那咱们就搭个台子,让他们好好演!”
他让阿豆故意在酒馆外面,跟几个“熟识”的玩家抱怨,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某些有心人听见:
“唉,我们领主也太小心了!明明那批草药质量不错,价格又低,非要反复查验,耽误时间!这得少赚多少钱啊!”
“不过…听说下一批货三天后晚上从西边那条小路走,量更大,这次应该没问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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