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雨还在落。
我站在原地，手还抬着，指尖残留的跳动感没有散。星图重新开始转动，速度越来越快，光流打在身上留下灼痕。我的左眼还在发烫，竖纹没有消。
陆九玄站在我左边，剑已经收回鞘里，但手指一直按在剑柄上。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盯着前方。
司徒墨靠在断柱边，左手按着胸口。那道金纹又开始窜动，比刚才更快。他的呼吸变得沉重，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我知道不对劲。
不只是我。他们两个也都感觉到了。
星图的能量突然变了方向，不再往外扩散，而是往我这边压过来。一股力量从掌心倒灌进身体，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硬塞进来。我的手臂开始发麻，心跳变慢，视线有点模糊。
“叶蓁。”陆九玄喊了一声。
我没回应。
我想动，可身体不听使唤。那股能量越冲越猛，左眼的竖纹一闪一灭，像要炸开。
就在这时，一道黑缝从脚底裂开，边缘泛着碎玻璃似的光。风从下面往上吹，带着湿土味和别的气息。裂缝越扩越大，已经快要碰到星象仪的基座。
整个空间开始震。
我知道不能再撑下去。
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我会被吸干，这地方也会塌。
但我挣不开。
那只手像是被钉住了，连抽都抽不回来。
余光里，司徒墨动了。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脚步有点晃。他没看我，也没看陆九玄，只是一步步走到我身后。然后，我听见他咬牙的声音。
下一秒，他右手掐住自己左后侧三条狐尾的根部，用力一扯。
没有犹豫。
一口咬断。
鲜血喷出来，洒在地上。那三截狐尾没落地，半空中燃起幽蓝火焰，迅速凝成一把短刃模样的东西。刀身透明，边缘闪着微光。
他抓起那把匕首，转身就往地上插。
正好扎进裂缝最中心的位置。
轰的一声，震动停了。
黑缝边缘的光开始收拢，不再扩张。星象仪的转速也慢了下来，七层青铜环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手臂上的灼热感减轻了些。
陆九玄立刻反应过来。
他松开剑柄，双手握住剑鞘，银发往后扬起。古剑自行出鞘一半，霜气从刃尖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他抬头看向半空。
噬魂灯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悬浮在星象仪上方，灯芯跳动，黑焰缭绕。它刚才躲进了空间褶皱里，一直在等机会。
现在，它暴露了。
陆九玄跃起，整个人腾空而起，剑尖对准灯体最核心的位置刺了过去。
那一瞬间，时间好像慢了一拍。
剑穿进去的时候，灯体发出一声嘶吼，像是有人在哭。黑焰爆开，碎片四溅，有几片擦过我的脸，烫得皮肤生疼。
灯芯深处飞出一个光球。
很小，泛着微光，表面浮着金色符文。它没往别处去，直奔我而来。
我来不及躲。
它撞上眉心，直接钻了进去。
脑子里一下子多了画面。
漫天箭雨落下，天空是红的。我躺在地上，睁不开眼。一个人扑到我身上，把我护在下面。背后插满了利矢，血顺着箭杆往下流。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
嘴型像是说了什么。
我没听见。
但我知道是谁。
司徒墨。
那个画面一闪就没了。
可我的心跳乱了。
我猛地睁开眼，左眼的竖纹还在，但颜色更深了。身体还是软的，但意识回来了。
低头看手，指尖还在抖。
再抬头，看见司徒墨跪在地上，靠着断柱，脸色白得吓人。他剩下的六条狐尾垂着，几乎透明，轻轻颤着。嘴角也有血，他自己抹了一把，动作很慢。
“还活着……就好。”他说。
声音很轻，像是说完这句话就能倒下。
我没有动。
陆九玄落在地上，剑还在手里，刃尖向下，滴着黑血。他看了一眼司徒墨，又看向我，眼神没变，但耳根有点红。
没人说话。
星象仪还在转，速度恢复平稳。头顶的星图低垂着，光点缓缓流动，像是在等待下一步。
脚下的裂缝被匕首钉住，暂时封住了。但那把匕首是用狐尾化成的，不可能一直撑下去。我能感觉到它的光在减弱。
司徒墨撑着柱子想站起来，试了两次才成功。他的腿在抖，手扶着腰间的断刀残柄，指节发白。
“别硬撑。”我说。
他没应，只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向陆九玄：“灯还没死透，小心它反扑。”
陆九玄点头，握紧了剑。
我也慢慢抬起手，看着掌心残留的光痕。刚才那段记忆不是假的。那种痛，那种温度，我都记得了。
原来不止一次。
不止一世。
他每次都来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堵着。
最后只是低声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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