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事,是求他人信你、赞你,还是求自身无愧、道心通达?是为人前显圣、邀名取誉,还是为了践行己道、无愧于心?!”
“杀戮是护道之手段,绝非修行之目的!你若沉溺于杀戮之表象,被血煞戾气蒙蔽灵台,迷醉于生死掌控的虚幻快感,与那些只知遵循欲望本能行事的妖兽何异?!与那幽冥教操控的、失去自我意识的行尸走肉何异?!”
“连自身心念都无法降服,连这点委屈挫折与世情冷暖都无法勘破、放下,你还妄谈什么逆天超脱?追寻什么大自在?不如早早寻个无人山沟躲藏起来,苟延残喘,庸碌一生,也省得他日心性失守,彻底堕入魔道,非但不能自救,反而贻害苍生,酿成滔天大祸!”
每一句话,都如同万钧重锤,狠狠砸在陆明渊的道心之上,锤碎那些虚妄的执着,震散那些怨毒的迷雾。他猛然回想起自己最初在黑山矿场觉醒异能,窥见上界之苦时,所立下的志向——并非为了得到谁的认可或赞誉;回想起自己确立“自在道心”,是为了打破施加于众生之上的不公枷锁,追求内心的无拘与澄澈,而非依赖于外界的反馈与评价!
那些质疑与压力,那些不被理解的委屈与愤怒,不正是另一种形式的、更为隐蔽和危险的“尘缘”与“枷锁”吗?若被其困扰,心生怨怼,甚至因此动摇根本,滋生魔念,那才是真正落入了下乘,彻底背离了自己所追求的“自在道”!
还有那杀戮……玄诚子说得对,力量与杀戮只是护道的手段,是斩断枷锁的利刃,是守护心中在意之物的盾牌。若本末倒置,沉溺于杀戮本身带来的力量感与掌控感,迷醉于生命湮灭带来的扭曲快意,那与那些被“狂化晶核”控制的妖族傀儡,与那高踞九天、视众生万物为棋子的玉景天尊,在本质上又有何区别?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迷失与奴役!
刹那间,陆明渊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开,豁然开朗!一直笼罩在识海上的重重迷雾与阴霾,被这股清冷而强大的神念之风吹得烟消云散!那原本蠢蠢欲动、几乎要占据主导的心魔,在这突如其来的明悟与玄诚子那浩瀚神念的无情压制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退散,虽然并未被根除,依旧潜伏在心底的阴影中,却已无法再轻易撼动他重新稳固下来的道心根本。
他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积压在胸中的浊气,仿佛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随之排出。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久违的血色与生气,眼神变得如同被雨水洗涤过的晴空,前所未有的清澈、坚定与深邃。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整理了一下衣袍,无比恭敬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沉声道:“弟子愚钝,深陷迷障而不自知,多谢师父当头棒喝,点化之恩!”
玄诚子的神念依旧带着那股子仿佛亘古不变的冰冷,但严厉的语气似乎微不可查地缓和了一丝:“哼,总算还没蠢到无可救药。记住老夫今日之言。玉景那厮的注视已成定局,避无可避。此僚执掌秩序,刻板僵化,视一切变数、一切超脱其掌控之物皆为疥癣之疾,必欲除之而后快。你日后行事,需更加如履薄冰,步步为营,谋定而后动。外界的风雨谤誉,不过是磨砺你道心的砾石,真正的考验与凶险,还在那云雾之后。”
声音渐渐淡去,那浩瀚如海、冰冷如星的神念也如同潮水般悄然退走,指挥所内恢复了之前的寂静,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陆明渊独立良久,身形挺拔如松,细细回味、咀嚼着师父留下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知道,这次心魔初现,是一次极其凶险的危机,但更是一次宝贵的警醒。他的“自在道”,绝非一帆风顺的坦途,更需要时刻反省自身,降伏心内之贼,明辨本心,才能在纷繁复杂的尘世与残酷的争斗中,不至于迷失方向。
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一直如同热锅上蚂蚁般守候在门外的小荷,看到他虽然脸色依旧带着伤后的虚弱,但那双眸子却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沉稳,甚至比之前更多了一份历经洗礼后的坚毅与通透,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连忙上前。
“护法,您……您没事了吧?”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没事了。”陆明渊对她露出一个温和而令人安心的笑容,仿佛之前的挣扎与痛苦从未发生,“去告诉萧逸和柳如烟,一切照旧,按我们既定的计划行事,不必受外界杂音干扰。另外,给我准备一份目前所能搜集到的最详细的关外妖族兵力分布与动向图,越详尽越好。”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简陋营房的遮挡,遥遥望向关外那依旧浓重如墨、翻滚不休的妖云,眼神锐利如出鞘的绝世名剑,闪烁着冰冷而坚定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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