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滩一役，呼延灼主力遭受重创，万余精锐折损过半，余者亦胆气尽丧，仓皇退守核心水寨。曾经旌旗蔽日、舳舻千里的庞大营盘，此刻却弥漫着一股颓败与绝望的气息。伤兵的哀嚎不绝于耳，幸存者眼中满是惊魂未定，对那不知何时会再次降临的“雷霆”充满了恐惧。
呼延灼将自己关在中军帐内，望着摇曳的烛火，面容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双鞭搁在案上，冰冷的金属光泽映照着他眼中交织的不甘、屈辱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茫然。他一生征战，自负勇略，却在这梁山泊前撞得头破血流，败得如此彻底，如此……难以理解。
“元帅，军中粮草尚可支撑半月，但士气……士气低迷，逃卒日增，恐非久守之计啊。”副将的声音带着苦涩。
呼延灼沉默不语。守？如何守？梁山贼寇那毁天灭地的火器，足以在远处将他这水寨轰成碎片！出击？落雁滩的惨败犹在眼前。他似乎已经陷入了一个无解的绝境。
就在呼延灼进退维谷之际，梁山却没有给他任何喘息之机。陈霄（朱贵）深知“穷寇勿追”亦须知“宜将剩勇追穷寇”的道理，必须趁其病，要其命，彻底打掉朝廷在山东方向的这支核心机动力量。
三日后，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之时，梁山的总攻开始了。这一次，不再是诱敌深入的把戏，而是堂堂正正、泰山压顶般的全面碾压！
首先发难的依旧是神机军团。集中起来的八门“破军炮”被推至水泊岸边预设的坚固炮位上，在测距、观瞄初步完善后，向着呼延灼水寨的核心区域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轰！轰！轰！
实心弹丸划破夜空，带着凄厉的呼啸，狠狠地砸向水寨的栅栏、哨塔、以及停泊在港内的艨艟斗舰！木屑混合着血肉横飞，坚固的战舰被开出一个个恐怖的大洞，缓缓倾覆，火光在黑暗中燃起，映照出无数惊慌失措的身影。
“水师出击！焚毁敌舰！”阮小二一声令下，数十条满载火油、柴草的梁山快艇，如同灵活的火鱼，趁着炮击造成的混乱，迅猛突进，将一支支火箭射向那些尚未被火炮直接命中的官军战舰。水寨之内，顿时火光大作，浓烟滚滚，彻底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龙骧、虎贲两大军团的精锐，在林冲、鲁智深的率领下，乘着无数大小船只，在火炮和己方水军的掩护下，向着已是千疮百孔的水寨发起了强攻！
“登陆！抢占滩头！”林冲银枪所指，身先士卒，跃上摇摇欲坠的寨墙，枪出如龙，瞬间挑翻数名试图抵抗的官军。身后，如狼似虎的梁山重步兵汹涌而上，迅速扩大登陆场。
秦明、杨志、武松、刘唐等猛将各自率领部众，如同数把尖刀，狠狠地插入了水寨腹地。官军虽拼死抵抗，但在绝对的火力优势、士气优势以及梁山军焕然一新的战术配合下，节节败退。失去了统一有效的指挥，各自为战的官军根本无法组织起像样的防线。
呼延灼听得帐外杀声震天，火光映红了帐幕，心知大势已去。他猛地抓起双鞭，冲出大帐，试图集结亲兵做最后抵抗。
“呼延灼！哪里走！”一声暴喝传来，林冲已率一队精锐杀到近前，枪尖直指。
另一边，鲁智深舞动禅杖，如同疯魔般扫清道路，与武松一左一右，封住了呼延灼的退路。
呼延灼环顾四周，只见亲兵死伤殆尽，身边已无可用之兵，水寨各处皆是梁山旗帜，自己已然身陷重围。他双目赤红，须发戟张，挥舞双鞭，状若疯虎，厉声道：“林冲！鲁智深！要杀便杀，我呼延灼乃朝廷大将，岂能降贼！”
林冲等人正要上前合力擒拿，一个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起：
“且慢。”
人群分开，陈霄在裴宣、吴用及一众亲卫的簇拥下，缓步走来。他并未着甲，只是一身青袍，在这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自有一股掌控全局的气度。
陈霄走到距离呼延灼十步之处站定，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位穷途末路的名将。
“呼延将军，”陈霄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喊杀声，“将军勇略，世所罕见，朱某素来敬佩。然将军可知，你今日之败，非战之罪，乃是败于这腐朽的世道，败于那朝中只知争权夺利、罔顾将士生死的奸佞！”
呼延灼握鞭的手微微一颤，咬牙不语。
陈霄继续道：“将军扪心自问，你为这朝廷出生入死，可曾换来海晏河清，可曾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没有！有的只是边患日亟，内乱频仍，民不聊生！高俅、蔡京之流，依旧高坐庙堂，而如将军这般忠勇之士，却要在此为他们眼中的‘草寇’陪葬，值吗？”
他伸手指向四周那些跪地投降的官军，以及更远处依稀可见的梁山治下村庄：“看看我梁山！我们立的法度，可能让百姓不受欺凌？我们推行的仁政，可能让万民得以温饱？我们追求的，非是一己之私利，而是终结这乱世，开创一个人人有饭吃、有衣穿，能挺直腰杆做人的清平世界！这，难道不比你效忠的那个只知盘剥百姓、忠奸不分的朝廷，更值得为之奋战吗？”
呼延灼怔怔地听着，陈霄的话语如同重锤，一字字敲击在他固守多年的信念之上。他想起朝中掣肘，想起粮饷克扣，想起边关将士的困苦，再对比眼前梁山军那蓬勃的朝气与严明的纪律，以及那“替天行道”旗帜下迥异于普通贼寇的气象，心中的壁垒，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看着陈霄那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横亘于前的林冲、鲁智深等当世虎将，以及周围那些虽然疲惫却眼神锐利的梁山士兵，手中的双鞭，终于缓缓垂落。
“你……你们……”呼延灼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挣扎，“当真能……开创那个清平世界？”
陈霄迎着他的目光，郑重颔首：“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朱某愿与天下有志之士，共勉之！”
呼延灼仰天长叹一声，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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