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是一名官军刚勉强挡住正面劈来的钢刀,侧翼就有毒蛇般的长枪无声无息地刺来,透甲而入;刚惊险地架开长枪,头顶或许就有精准的冷箭落下,钉入脖颈。梁山士卒们几乎不说话,只是冷静地挥刀、突刺、放箭,将一个个失去组织的官军砍倒、刺穿、射杀。他们如同高效的杀戮机器,在混乱的战场上稳步推进,不断压缩着官军的生存空间,将混乱引向彻底的崩溃。
黄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队被一点点分割、包围、吞噬,心中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和前所未有的震惊。这凌厉的攻势,这严整的配合,这冷酷的效率……这哪里是土匪流寇?这分明是一支训练有素、令行禁止、杀戮机器般的精锐之师!那个叫朱贵的贼首,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心中第一次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顶住!给我顶住!杀出去!”黄安双目赤红,状若疯魔,亲率身边最后的亲兵,向前发起反冲锋,试图撕开一个缺口,挽回败局。他的武艺确实不俗,大刀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凭借一股悍勇,接连劈翻了两名冲上来的梁山士卒,暂时稳住了一小块阵地。
然而,个人的勇武,在严密组织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立刻被更多闻讯赶来的梁山小队盯上,刀盾手上前紧密缠斗,限制其行动,长枪手在外围游走,寻找破绽突刺,更有弓手在远处冷静地瞄准,不时射出冷箭牵制。黄安左支右绌,身上很快添了几道伤口,虽不致命,却极大地消耗着他的体力和精神,将他死死拖住。
败局已定,无力回天!
黄安环顾四周,目之所及,尽是麾下官兵死伤枕藉的惨状,还能站着的也已魂飞魄散,纷纷丢弃兵器,跪地哭喊求饶。他心中一片冰凉,知道登陆的这近千兵马,已然全军覆没,自己也陷入了十面埋伏之中。
就在他力竭技穷,身上伤口火辣辣地疼痛,准备做最后困兽之斗,拼死拉几个垫背之际——
“报——!” 一名浑身浴血、头盔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的哨骑,连滚爬爬地冲到黄安附近,声音带着极度的惊恐,指向他们来的方向,那片此刻正被梁山步兵稳步压缩的滩涂侧翼山林,“将军!不……不好了!侧翼……侧翼密林中有动静,好像……好像有骑兵!”
骑兵?!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黄安几乎绝望的心湖中再次炸开!在这梁山之地,怎么可能出现成建制的骑兵?是疑兵之计,还是……?
他猛地扭头,望向哨骑所指的方向。那片茂密的、原本被认为无法通行大部队的林地边缘,似乎……确实有什么东西在躁动,隐约传来不同于步卒奔跑的、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并且正在迅速变得清晰!
不仅仅是黄安,连正在高处冷静指挥,已经胜券在握的林冲,也微微蹙起了眉头,目光锐利地投向了那个异常的方向。
所有察觉到这一微妙变化的人,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疑问:
那林中隐藏的,究竟是什么?在这胜负已分的最后时刻,它又将给这场战役,带来怎样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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