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守拙跪在石板边缘,手还撑着地面。头顶那块木板已经合拢,刚才的金属光彻底消失。他没动,膝盖压着冰冷的砖面,呼吸放得很慢。火折子还在怀里,没点。
风从洞里吹上来,带着暖意和纸张的味道。这味道很熟,像小时候家里藏书阁开柜时飘出的气息。但他不能信。越是像,越可能是陷阱。
他左手慢慢伸进怀中,取出火折子。没有打开。他知道光会惊动机关,也可能引来别的东西。他闭上眼,只靠耳朵听。
风一阵一阵地吹,九息一次。每次到第八息末尾,风就弱一下,像是换气。他数了七次,每次都一样。这不是自然风,是人为鼓动的。
他想起师父说过的话:“机关如人,也有喘息。” 如果这是真的,那它就有节奏。有节奏,就能算准时间。
他把铜锁链条垂下去,让链子悬在洞口上方。不碰壁,也不落地。片刻后,链条轻轻晃了一下。又一下。频率和风一致。
这说明下面有机械在转,轮轴带动气流。只要轮轴在动,就会震动空气,连累链条发颤。
能进。但必须卡在换气的空档。
他又从袖子里拿出那枚铜钉。这是刚才从后门捡的。他咬牙,用刀背敲自己左臂旧伤。血冒出来一点,他用铜钉接住一滴,然后放在洞口边上。
等了十息。铜钉没变色,也没冒烟。血还是红的。
没有毒瘴。
最后,他撕下一片衣角,手指一松,布片飘下去。三丈左右,碰到木梯横梁,停住了。没有响动,没有塌陷,也没有火光冒出来。
安全了?还不敢说。但至少,眼前这几关过了。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扶住木梯。木梯看起来老旧,但结构完整。横梁间距均匀,应该是常有人维护。这种地方,不会让人轻易摔死。要杀,也得等你进去再动手。
他盯住风的节奏。第一阵风起——等。第二阵——等。第三阵——等。第四阵——准备。第五阵——屏息。第六阵——绷紧肩背。第七阵——抓住时机。
第八次风停的瞬间,他身体一沉,双手发力,整个人滑进洞口,脚踩上第一级横梁。
木梯稳稳承住重量。
他没停,继续往下。一级,两级,三级。每一步都踩在风停的间隙里。他不敢快,也不敢慢。太快容易失衡,太慢可能错过节奏。
梯子很长。越往下,光线越暗。头顶那点微光早就看不见了。他全靠手摸和脚感。木头粗糙,有些地方裂了缝,但没腐烂。说明通风不错,也有人定期检查。
左臂的伤一直在疼。血止住了,但肌肉僵硬。他怕影响动作,一直用右手多用力。肩膀渐渐发酸。
中途他停了一次。听见下面传来轻微“咔”声,像是齿轮转动。他立刻停下,贴紧梯身。等了半柱香时间,再没动静。才继续往下。
又走了十几级,脚底终于触到底。他落地很轻,蹲下身,先用手探地面。是石板,平整干燥。四周无风,刚才的气流到这里就断了。
他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
火苗跳起来,照亮一圈。
是个小室。四面墙都是青砖砌成,角落堆着几个木箱。正对面有扇铁门,门上刻着两个字——“归心”。
和石座上的字一样。
他走过去,火光照门缝。没有灰尘堆积,说明有人进出过。他伸手推门,纹丝不动。锁死了。
他退后两步,低头看自己脚下。地面有一圈浅痕,像是长期摩擦留下的。他顺着痕迹看去,发现起点在墙角一块砖上。
他走过去,用脚尖踩那块砖。
没反应。
再用力踩一次。
“咔”。
砖下沉半寸,墙上突然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把铜钥匙,还有一张叠好的黄纸。
他拿起钥匙,入手冰凉。钥匙柄上有个小孔,形状和他腰间的半块铜锁完全吻合。
他愣了一下。
这是父亲当年留下的信物。娘亲说过,另一半在清漪身上。可现在……她刚被救出来,还没来得及问。
他把钥匙攥紧,又去看那张黄纸。没打开。他知道这种地方,纸上的字可能是诱饵。看了不该看的,脑子会乱。
他把纸塞进怀里,转身走向铁门。钥匙插进锁孔,顺时针拧。
“咔哒”。
锁开了。
他推门,铁门缓缓向内摆动。里面黑,更深。火折子照不远,只能看见几级台阶向下延伸。
他没急着进去。站在门口,先听。
静。
不是死寂,而是那种封闭空间里的安静。空气流动极慢,温度比外面低一些。
他把火折子举高,往里照。台阶尽头是个大屋子轮廓。隐约能看到墙上挂着东西,像是卷轴。
刀谱应该就在里面。
但他没动。
刚才一路下来太顺。从识破头顶机关,到找到钥匙,再到开门,每一步都刚好有解法。就像有人给他铺好了路。
谁?
师父?不可能。师父若来了,会直接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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