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沉喝陡然在山谷口响起,如同一记惊雷,瞬间喊住了正要分头行动的人群。
那些已经扛起长枪、背起弓箭的教众,脚步猛地顿住。
正弯腰抄起武器准备去带路的猎户们,也疑惑地直起身,就连已经翻身上马、打算去右侧高地勘察箭位的萧然,也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望了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发声者身上——洛阳正立于队伍前方的一块岩石上,脸上没有了方才的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重的审慎。
殷副教主捻着教徽的手指一顿,眉头微蹙,他了解洛阳,深知对方素来谋定而后动,此刻突然叫停,必然有更深的考量。
萧然则直接催马上前几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洛先生,怎么了?再耽搁下去,怕是赶不上南蛮子到来了!”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山风穿过灌木丛的“簌簌”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几声鸟鸣。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望着洛阳,眼中满是不解——方才的计划明明周密稳妥,两侧高地埋伏、前后堵截,怎么临了却要变卦?
洛阳没有立刻解释,而是抬眼扫过眼前的队伍。
他看到教众们脸上虽有战意,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道:“我们从西境一路奔袭至南境,日夜兼程,几乎没有真正休整过,不少人的铠甲上还沾着沿途的尘土,裤脚甚至还带着泥点。”
“还有临时加入的百姓们,有的手上还带着耕种留下的厚茧,有的肩上扛着的“武器”不过是磨尖的木棍。”
他们眼中燃烧着复仇的怒火,却缺乏山地作战的经验。
“你们觉得,我们现在的状态,能和南蛮子硬拼吗?”洛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他顿了顿,不等众人回答,便自顾自地剖析起来,每一句话都戳中要害:
“第一,南蛮子常年在南境劫掠,个个骁勇善战,民风彪悍,手中的蛮刀更是饮过无数鲜血,战斗力远非我们这支‘混合队伍’能比。”
他伸手指了指队伍中几个面色略显苍白的教众:“我们远道而来,没有真正休整,一路的奔波早已耗尽了大半体力,真要短兵相接,怕是连挥刀的力气都要打折扣。”
“第二,我们大华教的教众,大多是西境人,”洛阳的目光扫过些些熟悉的面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西境干燥少雨,地势平坦,可南境呢?潮湿闷热,蚊虫滋生,这才短短十几日,就有不少教众染上了疟疾,皮肤也起了红疹。”
“对气候和环境的不适应,会让我们的体力和攻击力大大锐减——你们摸着良心说,自己现在的状态,能发挥出平时的几分实力?”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不少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红疹,或是按了按因潮湿而隐隐作痛的关节,脸上露出了认同的神色。
确实,南境的湿热天气像一张无形的网,缠得人浑身不自在,连呼吸都觉得沉重了几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洛阳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
“我们大华教的战术,历来是适合平地作战——摆开阵型,长枪在前,弓箭在后,凭借纪律和配合冲锋陷阵。”
“可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山地,是隘口!”他伸手指了指两侧的高地。
“到处是灌木丛,到处是陡坡,我们熟悉的平地战术,在这里根本施展不开。
长枪兵在灌木丛里难以列阵,弓箭手在陡坡上难以瞄准,真要按照刚才的计划硬来,我们虽然能胜,可代价必定惨重——怕是要折损一半以上的人手!”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心中的燥热。
所有人都沉默了,方才的兴奋与期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静的思考。
是啊,南蛮子的凶悍、自身的疲惫、环境的不适、战术的受限……这些问题,他们刚才只顾着兴奋,竟全都忽略了。
若真按原计划行事,怕是赢了战斗,也会让大华教元气大伤,得不偿失。
见众人都默默点头,显然认同了自己的说法,洛阳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他知道,这些教众和百姓都是真心抗蛮,只是一时被胜利的憧憬冲昏了头脑,此刻点醒他们,才能避免更大的损失。
“所以,我们不能硬拼,要智取,”洛阳的眼中重新燃起光芒,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
“既然我们不擅长山地战,那就要让南蛮子也‘发挥不出’他们的优势——我们要在这土路上,在这山丘上,布下天罗地网,让他们未战先上,不攻自乱!”
他抬手指向那条三米宽的土路,声音掷地有声:“首先,立刻组织人手,在土路上每隔五步挖一个半人深的小坑。”
坑底要插满削尖的竹刺,顶端淬上毒,南蛮子一旦踩进去,必然会马失前蹄,就算是铁甲兵,也会被竹刺扎穿脚掌,或死或伤。”
“挖好之后,用枯草和浮土仔细掩盖,务必做到与路面无异,让他们看不出丝毫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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