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坤立于城楼之上,左手握着着腰间那柄随他征战多年的佩剑剑柄,冰冷的铁触感似乎也压不住心头翻涌的焦灼。
他眉头紧锁,目光在城外黑压压的百姓与城内严阵以待却难掩关切的士兵之间反复逡巡。
“开城门,意味着本就吃紧的城防要分神庇护手无寸铁的民众,粮草、兵力都会被进一步稀释。”
“可若不开,城外那些扶老携幼、满脸惶惑的身影,转眼就会沦为南蛮子铁蹄下的亡魂。”
“这道选择题,一端是城池安危,一端是万千性命,每一秒的权衡,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就在他心头的天平摇摆不定时,一阵异样的响动忽然刺破了城内外的沉寂。
常坤猛地抬头,目光越过城外那片平日里郁郁葱葱、此刻却透着几分诡异的密林,只见林深处骤然卷起一团浓密的尘烟,像一头被惊醒的巨兽,裹挟着沉闷的震动,朝着城池的方向滚滚而来。
更让人心悸的是,原本栖息在枝头的飞鸟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扑棱棱地四散逃开,翅膀拍打声里满是慌乱。
“是南蛮子的大军!”常坤瞳孔骤缩,多年的战场直觉让他瞬间明白那是什么。
能扬起如此规模的尘烟,能惊得整片林子的飞鸟逃散,经过十几天被大华教打击,对方必然是集结了大军,来势汹汹,怕是要一举踏平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望向城外,那些百姓还在城墙下瑟缩着,有的母亲紧紧把孩子护在怀里,有的老人拄着拐杖,眼神里满是对生的渴。
再转头看身后的士兵,他们虽穿着厚重的铠甲,额角却已渗出细汗,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急切,几分信任——他们在等他的命令,等这位一向沉稳的将军,给他们一个方向。
最后,常坤的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北方,那里是故土的方向,也是目前大商王朝皇位内耗争夺战最激烈的地方。
可眼前这些百姓,也是家国的一部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犹豫已被决绝取代,喉结滚动了一下,一字一句地沉声道:“开城门——放百姓入城避难!”
话音刚落,早就在城门后待命的士兵们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量,几乎是立刻行动起来。
沉重的城门轴在“吱呀”声里缓缓转动,原本紧闭的城门渐渐裂开一道缝隙,随即越开越大。
城外的百姓先是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是要放他们入城,脸上瞬间迸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却也懂事地顺着士兵的指引,尽量有序地往城里走。
“柱子,你可得好好守着城门,娘在家给你煮了鸡蛋!”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走过一个年轻士兵身边时,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袖口,眼里满是担忧。
那士兵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牙:“娘您放心,我结实着呢!您赶紧去内城找我爹,别在这儿耽搁!”
这样的对话在城门处不时响起,有的是夫妻相嘱,有的是邻里问候,简单的话语里,藏着乱世中最朴素的牵挂。
而城内的内城门口,早已聚集了一群翘首以盼的百姓。
他们大多是早些时候入城的人,此刻都踮着脚尖,目光紧紧黏着从外城涌进来的人流,嘴里还不时念叨着亲人的名字。
一个年轻姑娘手里拿着帕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扫过每一张经过的脸,生怕错过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旁边的老两口相互搀扶着,每当看到和自家儿子年纪相仿的小伙子,就忍不住往前凑两步,确认不是后,又失望地退回去,却依旧不肯移开目光。
城门口的喧闹、内城的期盼、远处越来越近的尘烟,还有士兵们沉稳的脚步声,交织成一幅乱世中的众生相。
常坤站在城楼,看着这一切,心头的沉重并未减轻——他知道,放百姓入城只是第一步,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但至少此刻,他守住了心里那杆秤,守住了身为将军的底线。
洛阳负手立于密林边缘的一块巨石之后,衣服被忽然吹来的凉风轻轻吹动,却丝毫不影响他目光里的沉静与锐利。
他身旁,殷副教主眼神时不时扫过城门口涌动的人潮,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再往后,几个大华教的核心人物或站或立,气息沉稳,显然都是久经阵仗之辈,此刻皆将注意力放在了城门方向那片混乱却有序的人流上。
他们的目光看似与寻常观望者无异,实则精准地捕捉着人群中那些不起眼的“记号”——有的百姓腰间系着一截暗红色的布条,有的发间别着一朵不起眼的白色小绒花,还有的在经过城门士兵盘问时,会下意识地摸一下耳垂。
这些,都是大华教提前约定好的暗号。看着那些混在普通百姓中、压低了帽檐或裹紧了头巾的教众,如同水滴融入溪流般顺利进入城内,洛阳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心头掠过一丝暗喜。
这一步棋,走得还算稳妥。将教中精锐化整为零,借着“避难百姓”的身份潜入,既避开了守城士兵的严密盘查,又能在城内悄无声息地布下暗棋,待时机成熟,里应外合,这孤城的控制权,迟早要落入大华教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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