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王朝三十七年的秋,皇城内外的风都带着铁锈味。
大隆关下,穆王与商不为的营帐隔了三里地,帐前的旗帜一个绣着龙纹,一个缀着余王府的玄鸟,风吹过时,旗角相撞,像极了两人这两日的对峙。
所谓道不同,半句多。穆王是皇室嫡脉,守着京城与老皇帝的遗诏,认定商不为带兵逼宫是谋逆。
商不为却攥着皇长孙奔丧的由头,暗指穆王借守丧之名把持朝政,想夺皇位。
头一日谈判,两人还隔着案几说话,穆王拍着桌子骂乱臣贼子,商不为冷笑回假仁假义。
第二日索性掀了帐内的茶案,侍卫们拔刀相向,最后是两边的将领死死拉住,才没让谈判变成私斗。
谁也没提那具还停在皇陵偏殿的老皇帝遗体——鎏金棺椁外的素白幡旗都快落了灰,守陵的内侍缩在角落,听着远处传来的兵刃碰撞声,连哭都不敢大声。
谈崩的那日傍晚,商不为的营帐里射出一支鸣镝,划破了京郊的暮色。紧
接着,五十万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大隆关,攻城锤撞在关墙上的闷响,箭雨穿透空气的尖啸,瞬间淹没了一切。
穆王站在关楼之上,看着城下黑压压的敌军,扯掉腰间的玉带扔在地上:开弓!放箭!让他看看,这大商的江山,不是谁想抢就能抢的!
二十万京畿营与虎卫军死守关隘,这场仗一打就是七天。
头一日倒奇异地平静。两边的士兵都累了——商不为的军队奔袭半月,穆王的人马连夜布防,再加上老皇帝的棺椁还停着,仿佛连天地都在无声抗议。
于是默契般地休了战,只有斥候还在暗中较劲,像两只对峙的狼,盯着对方的破绽。
也就是这一日,老皇帝的葬礼草草办了。
没有百官哭陵的仪仗,没有万民送葬的队伍,只有几个老臣哆哆嗦嗦地跟着棺椁,从皇城一路走到皇陵。
下葬时连覆土的民夫都凑不齐,还是穆王从关上调了一队士兵过来,挥着锄头把土填进墓坑。
墓门关上的那一刻,有老臣哭出声:陛下,臣等无能啊......风卷着哭声飘远,落在大隆关的城楼上,穆王望着皇陵的方向,眼神沉得像铅。
葬礼一毕,厮杀声立刻又起。
商不为的军队疯了似的攻城,云梯一架架搭在关墙上,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穆王的人也红了眼,滚石擂木像冰雹般砸下,滚烫的金汁顺着城墙流下,烫得敌军惨叫连连。
关下的土地被血浸透,变成暗褐色,连野草都沾着腥气。
就在两边胶着得快要耗尽力气时,南边突然传来消息——南境征南军到了。
六十万大军风尘仆仆,铠甲上还沾着南蛮的血,一到京郊就直扑商不为的后路。
他们本是穆王调回来的援军,此刻如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商不为的侧翼。
商不为的军队本就因连日攻城疲惫不堪,腹背受敌之下顿时阵脚大乱,攻城的势头瞬间垮了。
商不为站在帅旗下,看着南边杀来的征南军,又回头望了望久攻不下的大隆关,脸色铁青。他咬着牙对副将道:撤!先退到三十里外扎营,再做打算!
可就在他的军队开始后撤时,东边突然又扬起了烟尘。
那是东境藩王的军队,三十万大军,打着的旗号,浩浩荡荡地来了。
他们没有去帮穆王,也没有去打商不为,而是径直驻扎在征南军的东侧,营寨连绵,旗帜鲜明——那旗帜上绣着的,是与余王府同源的玄鸟纹。
明眼人都看得懂——东境藩王,站在了商不为这边。
这下,局势彻底变了。
原本是穆王与商不为的储位之争,此刻却成了三方对峙。
穆王守着大隆关与京畿营,握着京城与老皇帝的遗诏。
商不为有北境带来的五十万大军,背后站着东境藩王的三十万兵马。
征南军虽属穆王调遣,却夹在中间,成了微妙的制衡。
更远处,北邙的铁骑还在北境肆虐,南蛮的袭扰没停,可此刻谁也顾不上了。
大商的皇族们,为了那把龙椅,已经彻底撕破了脸。
风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吹来,带着不同营地的杀气,卷过京郊的平原。
这场原本的,不知不觉间,已成了席卷全国的皇族内战。
大商的江山,在这一刻,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缝。
京郊的战火尚未烧到西境,鲷城深处的大华教总教议事堂内,檀香混着烛火的暖意,却压不住堂中弥漫的焦灼。
教主洛阳端坐主位,指尖轻叩着案上的舆图——那舆图上,大商疆域被朱笔圈出几处。
京郊的大隆关染着刺目的红,北境雁门关画着狰狞的狼头,而南境十万大山一带,密密麻麻标注着“蛮寇袭扰”的小字,墨迹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
“西境初定,鲷城根基渐稳,”左侧长老抚着长须开口,声音里带着老成的盘算,“如今大商内乱,京畿与东境打成一团,北境又遭北邙铁骑践踏,正是咱们稳固西境的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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